第十三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对于林封来说，自己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他从前是御风的好手，在这方面的灵术造诣哪怕没有登峰造极，也足够傲视群雄。本着能够飞着就不走着的原则，他大多数时候走的都是空路。

然而在无法使用灵术之后，林封就不得不依靠自己的两条腿来完成这伟大的征程。

虽然貌似花了很长时间，但是就结果而言还是喜人的。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雾气笼罩，可以看得到清澈的天空。地面也不再永远覆盖着积雪，而是开始出现短短的草尖。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像之前那样有攻击性的人形冥灵，也没有其他的冥灵来惹事，除了不定期要踢飞一只节从，他这一路走得也算舒坦。

魑魅魍魉横行的极北深渊已经渐渐被抛在了后头，随着越发接近雪原的边缘，林封开始担心起别的事情——遇到了人怎么办。

现在的他一身冥灵的造型，真要碰到了修士，九成九要被当成歼灭的对象。以现在修士和冥灵的对立状态而言，哪怕他表明自己其实曾经是人，只是一不小心成了冥灵，估计也不会得到多少信任。毕竟那些高智冥灵大多生性狡诈，杀起人来更是阴险。

更何况，林封对自己死后成为冥灵一事疑虑颇深，再加上还要想办法把妹妹救出，为了避免引起某些幕后人物的注意和不必要的麻烦，他目前得小心保守这个秘密。

林封一边行进一边低头思索接下来的去路。突然，他感觉到光线有瞬间的变暗，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鸟形冥灵拍打着两双翅膀正从他头顶飞过。似乎有什么从空中掉落，但是巨鸟并不在意，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形迹之间貌似还有些慌张。

掉下来了什么？

林封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那约莫应该是个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想。

不过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他决定还是过去看看情况。

别的先不讲，首先，能够在这个鬼地方碰到就算是种缘分，缘分这种东西既然来了就该抓住。而且对方只有一个人，真要商谈起来大概会容易些。更何况看他那从空中往下掉的凄凉样子，也许还需要帮助。自己现在是不能用灵术了，但是扶着个人走路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等林封去到那人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有第一条说对了。

因为那人已经死了，摔死的。

林封蹲在他旁边，摸摸这探探那地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实际上，从对方身下那摊还在缓缓往外流动的血就可以看出端倪。

可不是么，从那么高摔下来，如果来不及御风防御或者没有一具金刚不坏的身躯，想要不死是没那么容易的。

“有身体就要好好爱惜啊，像自己这样端着副冥灵的外貌可是头疼得很，就想要变成正常人的样子呢……”林封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喃喃自语。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如果能够附身在这人身上就好了。

这完全只是个一闪而过的随性想法，是下一秒就会被抛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那种念头。但林封的身体却因此发生了变化，他亲眼见着自己一点点散成了黑烟，然后短暂地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等再度恢复正常感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换了个角度。

他现在正看着天空，躺在有些冰凉的草地上。

是的，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温度。

当然，还有在全身蔓延的疼痛。

林封一脸不可思议地撑起身体，抬起手来时，见到的是沾染着鲜血的正常人的手掌，没有铅灰色，也没有连绵不绝的黑纹。

可从来没有听过冥灵能够附身啊！

就在他正准备丧心病狂地进行一系列自我验证的时候，平静中压抑着激动的清亮男声从后头传来：“林风？”

林封一怔，下意识地应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