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找

想当初自己会加入到极北深渊的远征讨伐当中，除了身为名门大派优秀弟子的责任之外，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要替妹妹林无双报仇。

——“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但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你的妹妹林无双，在一次历练过程中遭遇高阶冥灵，不幸遇害。”

当林封从掌门口中听到这番冰冷的陈述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分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状似冷静地向掌门回话，另外一半却仿佛天崩地裂，混乱不堪。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林封都陷入了消沉期，平日里深居简出，不修边幅，形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那之前，很多女修乃至师门长辈碰着他都会赞一声玉树临风林公子。但消沉颓废的那段时间，道门里渐渐流传起了他的新外号——“子云峰上的幽灵”：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会让人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后来经过友人的劝解，他才从消沉期中走了出来，并将心里的愤怒悲痛全部转化成了对冥灵的憎恶。当北渊之战组建远征队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个报名。

但现在，却有证据指向林无双还活着的可能性！

林封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因为某个猜测而沸腾起来的大脑能够冷却下来思考：节从记录了林无双的声音，而既然这类冥灵是跑不快也活不久的，那是不是代表着林无双可能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这样想着，他便猛地睁开双眼，再也难忍心中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四处找找。虽然完全不清楚应该到哪里才能找到妹妹的踪迹，但不管怎样都比待在原地要好。

临走之前，林封终于记起了心中的郁结，瞥了眼脚下那只一直想要咬下他一口肉的条状物，十分不客气地又狠狠踩上几脚。

纠缠不休的节从终于化作了黑色的飞烟，这是冥灵彻底消失的标志。但是与以往消灭冥灵时不同，这一次，黑烟没有很快消散于天地间，而是慢悠悠地环绕在林封的身侧，之后便融进了他的身体里，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能量在自己身体里短暂地流窜。

从刚才开始就在他脑海里盘旋的饥饿消减了少许。

眉宇间的神色一沉，林封知道这是冥灵之间的互噬。

他对自己成为冥灵一事头一次有了实感。

*****

灰色的雾气如同层层叠叠的轻纱，林封一边在雾气中穿行，一边喊着林无双的名字。其他冥灵也在雾气里时隐时现，他们有的看着很远，有的又似乎在附近。甚至有一回，一只冥灵就出现在林封身边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注意到的瞬间，林封全身肌肉骤然绷紧，一边在心中衡量着自己目前的战力，一边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不远处那比他还要壮上几分的黑影。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黑影便十分麻溜地跑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雾气当中，倒让林封有些哭笑不得，并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这番畅通无阻的原因。

冥灵这种特殊的生物虽然大部分灵智不高，既喜好杀人，又热衷于自相残杀，但他们内部确实存在着等级的差别。这种差别是各大门派在经年累月的对战中分析出来的，高等级冥灵往往具有更高的灵智程度以及更强大的实力，对低等级冥灵也存在等级上的威吓效应。

看来自己貌似还成了一只高阶冥灵，林封苦笑。

从各种角度来说，这确实省事不少。

不过高级能吓退低级，这主要是针对那些具有一定灵智的冥灵，显然不包括像节从这类只知道凑过来张嘴就咬的无脑生物。

因此这一路上，他不得不花点功夫去应付那些前赴后继的炮灰们。一开始他还很有耐心地去辨认它们记录的声音，然后十分优雅地将它们碾死，但在连续听了五六次杂乱无章的求救声而没有任何关于妹妹的线索之后，林封的耐心接近耗尽，现在对这些小可怜虫，他是来一只踢飞一只的待遇。

重重叹了口气，林封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自己虽然成了冥灵，但也恢复了神智，不知道昔日的朋友和师长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看待自己呢？

正陷入了某种感慨当中，突然，他听到了些异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