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院

阿阇镇的冬天干冷干冷的，所以汤面和热拌面尤为受欢迎，我的招牌特色“凉拌牛筋面”算是暂时退出了舞台，可这“拌筋儿”的绰号是叫开了，“名人公司”有它的好处，就是宣传上比较站优势，市场的渗透力比较强。

可缺点也正如硬币一样有正有反，那就是这个名人不能倒，卖的是手艺，身为吉祥面馆少东家的我无法腾出更多的精力去抓管理，而是必须闷到后厨和灶台打交到。这期间我倒是雇佣过几个师傅，可嘴刁的食客立刻就能吃出味道的不同来，无奈之下我只好辞掉他们，亲自上阵，所以我算是被死死的钉在了工作的第一线。

外边下着大雪，零星的食客也早早散去，吉祥面馆难得的迎来了短暂的清静，我摘下帽子，一绺头发被我顺手带了下来，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脱发很严重，黑眼袋也逐渐变大，气色是越来越差。

我疲惫的走出了后厨，坐在了大厅的餐桌前，门外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哥推着自行车叫卖着：“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嘞……”

能看得出他还是个孩子，也许是家境不好辍学了吧，如果还在读书的话，应该也就是刚刚上初中的岁数，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捣乱的八九岁的孩子，他每叫卖一句，这帮讨厌的孩子便跟着附和的大声喊：“咬上一口硌掉牙嘞……”

卖糖葫芦的小哥面孔稚嫩，却十分严肃，他没有反抗，只是面无表情的前行着。这个情景让我很是触动，因为那些个无忧无虑倒霉孩子怎么能体会到生存的艰辛呢？

这时小暖体贴的递过来一杯热茶，眼神中透出关切，“喝口茶，歇息歇息吧，看这半年来把自己累的，你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太伤身体。”

“嗨，难道有钱赚，不赚么？男子汉累点没关系。”，我机械的笑了下说。

“拌筋儿哥……你……流鼻血了……”

我伸手摸了下鼻孔，还真是，“帮忙拿下餐巾……”，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仰脖倒地了。

这期间我听见了母亲和小暖焦急的对话以及120救护车的声音……再之后便不知道了，当我苏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了。

吊瓶高高的悬挂在我的右上方，母亲疲惫的靠坐在沙发上。我妄图咽口唾沫，可发现嘴里干涸得很，口渴得要命。

缓缓坐起，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可即便我加了十分小心，微弱的声音还是让正在打盹儿的老娘醒了过来。

“你可醒了，儿子！”，老娘欣慰的看着我说，眼神中又不免透出心疼。

“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倒了，昨天检查了一下午，可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大夫说你是劳累过度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越发的打起鼓来，“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这回你就听我的吧，踏踏实实好好住几天院，休息休息。”

“那怎么能成，面馆儿怎么办？”

“要命，要钱？”，老娘严厉的说。

“我……”

“你就放心吧！面馆有你表哥和李然呢！”

“什么？”，我一脸惊讶，“怎么他们两个……”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么？你表哥宝山曾经也是开过面馆的。”

“可是……”

母亲看出了我的疑虑，“你是怕他砸了你的招牌？哈哈，起初我想的是暂停营业，可谁想他们两个主动提出要过来帮忙，态度诚恳，我也不好推辞，没想到效果不错，咱家的老顾客这次一点儿都没挑，一切正常运转。”

我嘟了下嘴，“看来我这个表哥还真有两下子，可话说回来，那也不能让人家放下自己的买卖来帮咱们不是？即便五金现在是淡季。”

母亲中肯的点了点头，“也对!”

我马上见缝插针，态度坚定的说：“那就马上出院。”

母亲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拿你这小兔崽子真是没办法。”

身体虽然虚弱，但起身行走还没什么问题，一到吉祥面馆，只见店内人头攒动，生意依旧火爆。

小暖一脸严肃的指挥着新来的几个服务员井然有序的工作着，可一见到我，她立刻换了张脸一般，忙三步并成两步的走了过来，一脸担心的问：“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就出院了啊，昨天可吓死我了。”

我笑了笑，“你看我这不没事儿了么，对了，后厨真是他们哥俩儿在忙活呢啊？”

小暖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用手一指后厨的传菜口，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里观瞧，只见牛宝山手脚麻利，不慌不忙的抻着面，而李然则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此刻牛宝山刚好抬头，我们二人四目相对，他冲我亲切的一笑，我则报以了感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