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尘坎子往事

按照乾元的话，尘坎子本是海青城里的一个小乞丐，那年他发现尘坎子的时候他才七岁，低头哈腰的在来往过客的脚底下讨饭吃，乾元问过周围的人，他们说那孝是*院里女人的孩子，不知道爹是哪位恩客，生了他以后他娘身体每况愈下根本接不了活，没过两年*院里的嬷嬷说不养大家小姐就把他们母子俩扔了出来。他娘身体确实不好，被扔出来以后娘俩住在城外破旧的城隍庙里，城隍庙四面透风，冬天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偏偏海青这地方一年十二个月有八个月都在过冬，果然，头一年的冬天，那女人就没熬过去死了。

附近的人还叹着气跟乾元说，本来大家都是穷苦出身，齐心合力养活一个孩子还没什么大问题，最一开始那几年大家都是东家出口饭西家出件衣裳的拉扯着，可问题就出在...那孩子太怪了！

“坊里有门禁，那孩子晚上出不去就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不知道在听什么，我们问的时候，他就只知道说一个字：娘。”

“起先大家都以为是他太想他娘了，还哄了一阵，后来发现不得了哇，那孩子魔怔了似的大半夜要出坊门，海青城可是有宵禁的，放他出去岂不是要他被杀？我们只好把他捆在床上，等着第二天天亮再说。哪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坊门开的时候，那孩子鬼附身般从床上窜起来往外面跑，我们几个大人在后面追，可那孩子实在怪的很，我们几个大人竟然追不上！”

“不过他也没跑多远，跑回城隍庙去了，跪在那城隍爷的脚底下巴巴的喊：娘。”

“道长，你说这吓不吓人啊？我们自己家里也是有娃的，为了他一个外人，再把我们自己家娃给吓坏了值吗？我觉得不值。”那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乾元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毕竟他们作为一个旁观者，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那孩子...也没有错啊。

于是乾元心软之下，便把那孩子收到了门下，赐名：尘坎子。

陆鼎为乾元端上一盏茶，乾元感叹连连，直说自己对不起大道苍生，教出来这么一个败类，王阳明听完后问：“尘坎子在您门下的时候，可有做过什么残忍的事？”

“那倒没有。”乾元想了想摇头：“尘坎子他...哎，是个很孝顺的徒弟，初时进正一门时对师长、师兄们都很小心谨慎，贫道以为那是他还没从以前的乞丐的身境里拔出来，花了四五年的功夫先教他读书做人，直到他能把腰杆挺直、不畏手畏脚了才开始教他术法，那孩子是真的很有天赋。”

尘坎子的天赋是大家有目共睹，他的作孽也是众所周知，这样一个人，走上正道是苍生之幸，成为邪魔...也是天下大敌。

众位大能还在纷纷议论怎么对付尘坎子时，陆鼎看着王阳明的脸色不对，便趋近了问。

王阳明摩挲着茶盏，说：“既然尘坎子在师门时无大过，听起来还有点正人君子的做派，那之后定是遇到过死局，才使他性情大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众位，礼独也是他的弟子，他教坏了吗？没有，说明尘坎子心里还有一丝良善存着，我看，当务之急是找出让他性情大变的原因，事有本末，唯有从根本上解决，才能解此祸端。”

陆鼎细想，确实是这个理，遂问乾元，尘坎子是何时离开的山门。

“大约是二十多年前吧。”乾元敲敲脑袋：“本道今年也七十多了，记忆不大灵光，应该是二十四年前。”

陆鼎吃了一惊，到底是修仙的人，七十多岁看起来不到五十，身上精气神壮的能上山打老虎，光看这澎湃的生命力，便觉得他还能再活五十年。

王阳明听完问陆鼎：“你师父可曾跟你说过自己未入王府前经历了什么？”

陆鼎思忖：“小道今年二十三岁，若是...”陆鼎脑中灵光一闪：“若是小道没猜错，尘坎子应该下山后便遇到了家父陆有良！”

陆鼎觉得“家父”这两个字甚是讽刺，但陆凉说过，陆有良外出回来时带回来一个道士，再加上他在婴儿时期看到的记忆，陆有良带回来的人应该正是尘坎子！

“陆府？”王阳明摸摸自己的胡子：“我见过陆有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民，他怎么能刺激到尘坎子？”

“不知道。”陆鼎摇摇头，却觉得右眼皮在疯狂跳。

“陆府？”乾元不大懂是哪个陆府，便问：“何处的陆府？”

陆鼎说：“外京陆府。”

“外京？”乾元声调一下变了，拔的又高又尖：“当地人说尘坎子他娘就是外京人，好像是什么家道遇险，被人卖到的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