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你说,当年红楼
在大漠的边上,有一个边陲小镇。镇上,有餐馆,有客栈龙蛇混杂,不过,一切倒也红火。
河岸边,河水静静的流淌,岸边的柳树摇曳着她的风姿。天空,是洋洋洒洒的絮。飘到每一个生命存在的地方,然后,落地生根,来年便又是一株柳树。
漫天飞花无寻处,心言何方,细数来,不似飞花,胜似飞花,点点皆是离人泪。
一位女子,面容绝美,临河而立,眼中,是迷茫的神色,看着河中的倒影,一动不动。
“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在美的过往,也不过是一场梦,我却怎么也不知道该当如何了···难道生来就是命么?那敢问,命可改?千秋万象,时过境迁,又走过了多少路人,从前想的明白的事情,而今为何愈渐模糊?我不懂··真的不懂。”
她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她每天都会来河边看看溪流,她像一棵柳树,立在这里,很久很久···
“如若不是前来这里看看溪流,那永远不要断流的血液,怕是我的心,便也要自此静止了吧,那些琐事自是无法改变,空有我一人怀陵伤别,怎生是好?”
飞絮零落着漫天,伸手去接住,也只是拾得一两片罢了。
那飞絮,平静的飘落在手上,不悲不喜。像是自岁月洪荒便一直存在,无索无求。
女子:“倘使你会说话,你会说些什么?”
飞絮:“此刻,便不是我,我本不会言语,是尔自言自语罢。”
女子:“你为何整日整夜飘零不断,为何不知疲倦,为何奋不顾身?”
飞絮:“我也不知道,从生来同族便告诉我,我要飞向天空,我要寻找土地,我要生根发芽。。。。”
女子:“呵呵——那你可真悲哀。庸碌一生却不知为何庸碌,反而引以为傲,可笑,可笑。”
飞絮:“很可笑吗?我曾经也不那么相信,可我知道,我周围的飘絮都做着那件事情,不管是对是错。我曾经也想过不在飘零,后来看着自己日益佝偻无光的身体,我知道,我是错的,曾经最最让我厌恶的东西,却带给我繁衍生息的权利。可是,你却告诉我,那是可笑的。那你可曾知晓这世上是否还有比这条更好的路值得你我走的么?”
女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飞絮:“既然你不曾知晓,那你为何整日整夜的看着我的故事,而无动于衷。我不会说话,却只有那样默不作声的去从事一些事情,好让他们看到我的存在。我没得选择,我们——一样没得选择。”
女子:“难道···这就是命么?”
只是却再也没有人恢复她的话语了。她眼神中,光彩黯淡,却又是也会明亮,她是想通了些什么,却好似再也想不通一些事情了。她就像柳絮,在一片浑浊的世界上,飘飘摇摇,漫无边际。
小镇,怡红院。
这里有一所怡红院,红布卷边,花满楼层,生意红火。
“哎呦···大爷,快来啊”
“哎呦···这位大爷,您都好久没来了。”
“哎呦···大爷,您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啊,来啊,姑娘们,给我好生招待。”
那所怡红院,永远都是那么生意红火。
“一家怡红院,
来人死生眷。
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
前生愿为仙,
后世落深渊。
只见新人笑,
那闻旧人哭。
苦苦生来命,
凄凄帘中人。
待到来年日,
樱花满楼层···”
一女子,凭栏而立,满目萧然,甚是疲倦。蛾眉无光,当有眷恋。
数日前,杏边。
那日,她像往日在河边看流水。“若不是每天看看流水,我便没了走下去的勇气,可它却好似在提醒我,光阴在离去,我在老去···”
猛然,看到一人自上流飘下来,着实吓坏了她。纠结片刻,还是出自好心救了他。却是没想到那人竟还活着,全身都是刀伤,还有伤口有些感染。她偷偷的把他藏在那怡红楼中自己的房间里,又买来治刀伤和医用的药。那晚,他发烧了,烧的好严重。发烧中,有些胡言乱语了,神智也不是那么的清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自由···我要自由,我不是故意的···不起···”
“你们不要过来,我会杀掉你们的···啊——怎么会这样···”
“不——不——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好,自此以后,我甘愿妥协,往日之事,不想不念——甘愿上战场,以赎吾罪。”
“······”
梦里,所有人都是最真最脆弱的,没有一丝防范,却也是最真实的。
那晚,月光狡黠,真真实实的照在那间小屋里,像是一场梦。
半夜时刻,他惊醒了过来,身上全都湿透了。他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却显得那么温馨。像是多年之前去过的那些美好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静,那么静。
那个倚在桌上的可人儿,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么美,那么迷离。“我是在梦里么?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美,那么静。”
而后,女子也醒了过来,看着他,一脸和善。
“你醒了吗?刚才,你发烧了,说了很多话,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可以吗?”
“嗯···”
于是,一场故事开始了,一场情事也开始了···
“那是一个只有熏衣的紫色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美。在那里,有一个少年,他喜欢自由,他不安现状,他不相信命运。他只知道,世界好大,他想出去看看,他想出去闯闯。他只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只知道,自己的一生,本就在自己手里,又怎么能够凭借别人的一句话,而庸碌一辈子呢?他只知道,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他从来从来都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一切,他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不辞疲倦,义无反顾的走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他自己一人,背着家人,跑了出去。一次次以为外面有更好的生活,更加广阔的天空。却一次次被冷水泼在自己炙热的心上,痛不欲生。他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吃尽苦头,可那段日子,确实自己最开心,最充实的。倘若上天再给自己那么一次机会,他可以拍着胸膛告诉自己说:不悔,真的不会···后来,终究还是被捉了回去,只知道有很多很多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容易。那夜,下了大雨,被迫——洞房花烛,那晚,我觉得我应该在任性一次,而或在坚持一次,他始终没能忘掉自己曾经那么那么坚持的事情。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自由原来那么卑微,原来,我们都只不过是一粒沙子,或者,比沙子还要卑微与弱小···自己的任性,却还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罪人——罪人。”
“······”
女子听得入神,那是一段怎样的故事,一种怎样的信念才让一个人忍着痛一直坚持。看着他讲到伤心处,讲到涕泗横流,也好像触动了心底的那根线。只是波动却显得凌乱,曾经,自己也是想那个人一样,一样的偏执,一样的不肯屈服。
“我懂···好像懂了,也好像,永远永远都不曾懂得。”
莫道世间无情,遭遇最真。釜若梦,只因当时冲动····
······
自此,他们变成了知己,可惜在那样动乱的年月里,连誓言都会显得彷徨无力。
漫天飘絮,带着年少时的憧憬与冲动,散落在每一个有人的土地上,哪怕是早已阴暗的角落。
漫天柳絮飞,散尽眼泪,怀陵伤别,无言以对。年华似水,浮生若梦。千载轮回,只因梦里有谁。。。。。
河道里,河水仍旧在不断地流淌,柳絮仍旧在天际飞舞。怡红楼院中,一切仍旧是那么繁华。
“哎呦,我瞧瞧,这不是县太爷的公子么?真是贵客啊···”老鸨子连声应和道。
“哈哈,老妈妈,我算是又来了,这次啊,我谁都不要···”那汉子嘴角露出一抹淫笑。
老妈妈受宠若惊,当即回复,一阵调侃道:“我说姑娘们,你们瞧瞧,这公子口味独到吧,早就说过老妈妈没有年老色衰。你们看看··我说公子,老婆子我虽说年龄大了一点,不过却也是那啥风韵犹存啦,人见人爱的一枝花啊。公子真是有眼光,姑娘们,你们说对不对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