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神鬼之说
“人心所向谓之神，举世皆惧是为鬼。神鬼不因外物生，而常从一念起。圣人所云，敬鬼神而远之，原是此理。然鬼神虽虚无缥缈，倘能诚心敬拜，却也不无益处......正心诚意，静观己心......”
随着一个个玄秘字符窜行脑海，陈锋顷刻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飞湖圣人，李鸿锦，桌椅板凳。
周围的一切尽皆消失，他的意识被牵扯到了一片光怪陆离的虚空之中...
茫然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陈锋陷入了深深沉默。搜遍脑海，他能非常肯定，周围一切不要说现实世界，哪怕是在梦中，他也从未见过。
心神一动，赶紧低头看向自己身体，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原本身躯已经消失，此时漂浮虚空的，竟已经变成了一个如同飞湖圣人一般的光亮圆球！
“难道...祈神之术出了问题，我的肉身被炸毁，只剩下了灵识？”陈锋喃喃自语，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沉思片刻，他又自言自语反驳道：“李先生也没有说过，修炼祈神之术会有这种后果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将所有细节思前想后，仔细回忆了一遍，陈锋依旧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半晌，他长出一口气，晃了晃一头浆糊的脑袋，低声自语道：“不管什么情况，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心中计定，他屏气凝神，拼命将飘飞的思绪收拢起来，试图控制起自己寄身的光亮圆球。
没想到光球的控制要比预想容易得多，心中方动，“咻...“地破空声音响起，光球一闪即逝，眨眼之间，竟已经飞到了百米之外。
陈锋心中一喜，经历一系列的意外，总算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晃晃悠悠操纵着光球前进，他也是认真观察起了周围环境。
茫然无边的广阔虚空，悬挂漫天的未知星辰，还有不是呼啸而过的光点...
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除了机械前进，一时竟也是一筹莫展。
突然。
“兀那小子，可是你在召唤老夫？！”毫无征兆地，一个粗犷吼声，炸响在了整个空间之中。
如此寂静环境，却莫名响起声音，任谁都会被吓上一跳，陈锋自然也不例外。
光亮圆球猛地一颤，他下意识飞快散开灵识，探寻起声音的来源。然而努力半晌，却只是无用之功，并没有任何收获。
“兀那小子，为何不回答老夫？！”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粗犷声音再次响起，隐隐有了怒气。
注意力被一股莫名力量吸引，陈锋的意识瞬间聚向了遥遥虚空深处。
在那一片光芒尽皆被吞噬的黑暗之中，明明无法看见任何事物，他却隐隐觉得有一对目光，正灼灼看了过来。
顿了顿，他试探着开了口，“前辈，是在和我说话？”
“除了你，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神秘声音怒哼一声，“赶紧回答，你小子究竟是谁，为何会无故召唤老夫？！”
无故召唤？
陈锋一愣，停顿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惊声开口，“前辈说的是，祈神之术？!”
可能是被陈锋一惊一乍的语气镇住，神秘声音突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回转过神来。
悠悠开口，略带追忆道：“祈神之术？以前那群整天召唤我的小家伙，似乎说的也是这个名字。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小子，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是他们教你如何召唤老夫的吗？”
“前辈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那群小家伙是何许人。我的祈神之术，乃是拜一位名叫李鸿锦的先生所传授。”陈锋心中涌起诸多疑惑，但还是先耐心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神秘声音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可信度，静默片刻，才又重新开口，说：“李鸿锦？没听说过。不过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也没有料到，能够召唤出老夫是吗？”
突然的问题，让陈锋陷入两难。
此番祈神，他的确只是作为试探，并没有期望能得到回响。但他现在完全摸不清眼前这尊大神的底细，也不知道坦诚相告，究竟会不会惹怒对方。
纠结片刻，狠狠一咬牙，他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前辈，据传授我此术的李先生所讲，祈神之术能否成功，关键在于是否有传承或者信仰存在。晚辈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亦无朝拜信仰的神只，因此能够得到前辈的响应，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嘿嘿，你小子还算老实，没有说谎。”神秘声音尖声一笑，语带调侃，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陈锋心中一寒，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能够看透人心，不过他还是为刚才的如实相告，升起了一丝庆幸。
“小子，听你方才话中的意思，你似乎对过往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神秘声音又响了起来。
陈锋脑中飞速思考着对方此问的目的，口中缓缓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的确丢失了一些记忆。”
如此说来，的确是有些奇怪了。”神秘声音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开口。
一句话说完，又突然没有了声息。
良久重新开口，却是岔开了话题，“好了，既然你误打误撞都能召唤出老夫，那也算是一种缘分。老夫年轻时虽然脾气有些火爆，但如今已经收敛不少。况且我哪怕再如何不堪，也不至于迁怒你一个小辈。你完全不必如此忐忑，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看你那瞻前顾后的样子，老夫都替你累得慌。还有，老夫的名讳不便告知于你，不过你可以叫我老铁，不必前辈长前辈短，显得生分。”
一番安慰之语，配合着神秘声音的粗犷声线，着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对方却似乎并不自知，一边粗声说话，他竟是缓缓移步，从一片漆黑之中走了出来。
陈锋还在思考着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随着耳旁声音越来越响，才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心中一动，一个猜想不可遏制浮上脑海，他浑身一震，情不自禁猛地抬头，看向了那个褪去黑暗，露出身影的高大轮廓。
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棱角分明的凶狠面貌，块块裸露的强壮肌肉，从上到下的粗布短打......
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陈锋莫名感到这幅装扮，似乎有些熟悉。
回忆片刻，他才猛地想起，此人的形态装束，竟然和五虎峰的魄师，有着莫大的相似之处。
艰难咽下一口唾沫，他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开口道：“铁前辈，你是...你是魄师？！”
对方自称老铁，陈锋却没敢顺坡下驴，依旧恭敬称对方前辈。
自称老铁的神秘来人明显愣了一下，茫然道：“魄师？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小子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陈锋慌不迭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目光不断在对方身上留恋，数次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明明是血气方刚的酗，干嘛要一副扭扭捏捏的女儿姿态！”老铁满脸不耐烦，闷声闷气粗暴开口。
陈锋心中暗汗，斟酌良久，方才鼓起勇气，试探道：“铁前辈这身装扮，的确像极了我之前认识的一些朋友，因此方才才会贸然猜测。不过既然前辈否认，那您老是修士吗？还是...”
说到最后，陈锋又闭上了嘴。
“还是什么？”老铁目光一斜，隐隐有了怒气，“你小子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如此遮遮掩掩，你不感到难受，我都替你觉得不舒服！”
顿了顿，他的语气稍缓，但却多了几分嘲笑，“你小子不会是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吧？如果真的有此疑虑，那你大可放心，我被困在那个鬼地方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被人召唤出来，不管是报恩也好，自保也罢，我都不会轻易对你下手的。相反，为了以后能经常出来，我倒是更希望你小子能赶紧成长起来才是。”
陈锋不知道这番话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假意。
不过计较片刻，心中一横，他还是开口道：“晚辈就是好奇，前辈修为境界如何，究竟是梦师，还是修士？”
“怎么，担心自己召唤出来一个废物，不足以给你自保的底气？”老铁嘿嘿一笑，直白得可怕，“你小子放心，我如今虽然不复鼎盛，但也有三境巅峰的实力，要护住你一个一境小鬼，还是绰绰有余。至于你问我是梦师还是修士，那就不太巧了，我敲两个都不是。”
陈锋一震，下意识问道：“那前辈你是什么？”
“呵呵，这个问题不提也罢。说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你小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可就先回了。”老铁显然不准备回答方才的问题，话题一转，就准备离去。
陈锋一愣，赶紧开口留人，“前辈且慢，能够告诉我，你刚才所说，之前召唤你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这个...”老铁脚下一顿，拖长语气，沉思良久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陈锋心中一松，不过还没等他露出喜色，对方却又接着道：“可是我也已经忘了，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啊。”
说完，身形一晃，瞬间便消失在了来时的黑暗的之中。
如果陈锋此刻能够做出表情，一定会目瞪口呆。然而身为圆球的他，却是失去了这个能力。
不过一声悠悠长叹，还是圆球之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