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安乐死
李浩目瞪口呆怔在原地,这个结果实在让他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我自以为同境之间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没想到陆师叔如此深藏不露。”
李浩不停摇头叹息道,有些失魂落魄。
陆木生没有答话,面无表情,实则内心也在比较震惊。
方才李浩的那一剑已经超出了灵台境界所能够企及的程度,而自己除了云雨那一剑之外后继乏力,若非那三柄剑竟然自行攻伐,整个过程不受陆木生驱使,完全自主为之,也正是因此那阴阳剑阵才得以出现,而陆木生才能够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剑。
“看来接下来需要学一点剑招了,不然后继乏力啊。”陆木生心中感叹着,而后对着李浩开口道。
“你随我回青山还是我带你回去?”
三柄长剑归入剑匣之内,陆木生直视李浩询问道。
身后一棵灌木之下,原本奄奄一息的莫宁在服下那枚丹药之后苍白的脸颊爬上了一缕红润,经过这片刻的休息之后,莫宁虚弱的身体在那枚丹药作用之下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已经没有起初那般难以动弹。
之前陆木生两人战斗时莫宁自然看在眼中,当他看清来者是李浩时也是不解诧异,不过之后两人的交手更是让他震惊。
两人皆是触碰到了道的轨迹,远远甩开了寻常灵台境界一大截,即便是他若是处于灵台境界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稳稳胜过两人之中的一个,尤其是陆木生。
那剑匣当中的三柄剑都不输于断桥,任何一柄都足以引起逾越之人争夺,况且以莫宁对陆木生的了解来看他绝对没有接触过御剑之术。
所以那几柄剑完全有可能是自行御敌,
“最起码也得半步仙器,看来陆师弟就是一座移动的宝库啊!”莫宁也是错愕,思忖道。
李浩摇了摇头,那一抹微笑从头至尾都挂在嘴角,即便是落败的错愕之后,也很快释然。
“回不去的。”
李浩抬起右手放在额头前边,似在遮挡苍穹上刺目的骄阳,慵懒开口道。
“陆师叔你今天怕是要失望了,青山我总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李浩头颅微抬,认真看着陆木生。
“不过啊,那一天陆师叔怕是看不到了。”
陆木生眉头微皱,没有回答,因为一个佝偻老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李浩的身侧,像是俯首听宣的臣子,又像是摇首企怜的奴才。
佝偻老人毫不避讳的跪在地上,谄媚的笑对着李浩,双手举过头顶,手中是一尊三足铜鼎,不过拳头大小。
陆木生并没有因此就觉得这突然出现的老人卑贱,悄无声息的站在李浩身旁而自己恍然不觉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而且老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一片风平浪静的海泽,与之相较自己只是一道山涧而已。
“完成了吗?”
李浩接过小鼎,在手中来回把玩,目光却是平静的出奇,好像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幸不辱命,方圆之内的一切族群已经全部献祭,万物鼎已经铸就了。”佝偻老人得意洋洋道,但言语之间却有种血腥残忍味道。
听闻此言,陆木生脸色一沉震惊不已,难怪一切都如此诡异,玉兴入魔也是极其突然,原来眼前这两人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而且老人言语之间透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只有玉兴一族那么简单。
“方圆之内?血祭?李浩你究竟做了些什么?”陆木生暴怒道,原本对于李浩他也没有多少恶意,但是了解到这一切之后陆木生再难以保持平静。
佝偻老人讥讽一笑,但念及自己的处境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旁的莫宁在察觉老人的到来之后瞳孔一乱,取出了那盏古灯,除了能够察觉幻境之外,守墓人在剑狱当中搜集了一缕逃离囚徒的残留气息纳入灯内,只要靠近一定距离便可以察觉到囚徒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盏铜灯沾满尘埃的灯芯突然燃烧发亮,光芒微不可觉,细若游丝。
与此同时,青玄剑宗隐峰崖畔之下,正在修剪神药枝叶的老人眸间一亮,放下了手中黝黑的剪刀,拍落衣衫上沾染的尘土,整理好长衫正了正身形之后,一步踏出,下一刻落在隐峰之巅。
正在沐浴阳光的黑鱼探头探脑,匆忙钻进泥坑之中,对于这老头它是畏惧的很。
三座木屋,最左边的那一座,守墓人推门而入。
一盏铜灯熠熠生辉,确认之后守墓人合拢那扇木门,环视云雾缭绕的诸多雄峰,喃喃出声道,
“那就出剑吧。”
……
“蝼蚁之命而已,陆师叔何必介怀呢?”
李浩笑意不减,落在陆木生的眼中却像是沾满鲜血一般猩红。
“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惭愧?”
陆木生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够冷血到这种程度。
“师叔啊,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
李浩摇头叹息,看向陆木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你觉得为什么凡俗之人对于修士望而生畏,顶礼膜拜呢?”
“同样的种族为何要低人一等呢?”
陆木生漠然,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之前修士对于他而言是神秘的,类似于那位圣皇,为他镇守边疆,俯首称臣,却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模样。
不过修士对于当时的他而言的确是处于云端的存在,否则初见孟不归之时也不会那般又惊又怕。
看着陆木生的反应,李浩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那是源自于骨子里的臣服。”
“除了因为对于力量的畏惧之外,也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做到这一步吧!”
“任何一个宗门的坐落都是无数尸骨的堆积,朝代更迭亦是如此,人命从来都如草芥。”
“历史车轮滚滚之下,你我他们也都是个早晚而已,用有限的生命去帮助我完成这件能够万古长存,与天同寿的至圣之物,它们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不,或许他们并不算死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李浩轻抚着手中的小鼎,目光迷离冰冷。
“如果这就是你的理由的话,那么你真的该死,为了一已私欲,造下如此杀孽。”
陆木生毫不犹豫的开口,纵然李浩说的天花乱坠,但仍然无法改变他沾染多条生命的本质。
“各自为了道义而已。”李浩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依然轻描淡写,风淡云轻。
“也罢,陆师叔,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劝你与我同行,不过看来是你我无缘了。”李浩似乎极为惋惜的开口说道。
“那么,我也只好送你与莫宁师叔上路了,也好,有个人作伴没那么孤单。”李浩看着陆木生认真说着,
“原本我想留你一命的,毕竟我也并非嗜杀之人,不过师叔你的实力让我有些看不透,而对于那种无法掌握的东西还是尽快除掉的好。”
听闻此言,陆木生眉头微皱,他自然能够看出眼前那个佝偻老人的不凡,而莫宁尚且重伤,自己也是灵力消耗一空,难以维继,所以眼前这个局面近乎于无解,两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那个佝偻老人手中,从他对李浩的态度来看,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
“怎么?看我没有被他杀死很失望吗?”李浩突然冷漠的低头朝着身旁跪伏着仍然没有起身的佝偻老人冷语道。
“不敢,不敢,”
佝偻老人诚惶诚恐,身躯轻微颤抖,不知是真是假做出一副畏惧的模样。
“没有吗?”李浩收起手中的小鼎,右手在老人的额头上拍了拍。
“你说只有这个地方才适合完成仪式,而我也答应了,至于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我也清楚,之所以容忍只是因为这些事情无关紧要而已。”
“既然已经满足了你最后的心愿,那就好好像狗一样呆着吧,莫要作茧自缚。”
感受落在头顶的那只手,佝偻老人饱经岁月的心仍是颤了一颤,如果他愿意的话一念之间便可以杀了这个操控自己的蝼蚁。
不过那般做法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命魂已经交出去了,生死也由不得自己了。
言语之间李浩突然抬头朝着远方眺望露出一抹震撼,但很快平静下来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等我离开后你就送两位师叔上路吧,毕竟同门一场,亲眼所见怕夜中沉眠扰了清净,对了,留全尸。”李浩的目光从陆木生身上游走到莫宁所依靠的那棵灌木,而后果断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佝偻老人有些错愕,他并不觉得李浩会畏惧血腥,况且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过他自然不敢质疑李浩的决定,照做便好了,况且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啧啧啧,可惜了,小子等我杀了你之后你的那三柄剑就会落在我的手中了,是藏在那匣子里边对吧,一定价值不菲,”佝偻老人贪婪开口道,带着愤恨与怨气
“不过啊,我更想尝尝青玄剑宗持剑一脉的血肉,算了,不过念及你为老夫做了个送财童子的份上,赐你安乐死吧。”
老人摇头,颇为惋惜。
手指弯曲一弹,两道流光分别落在莫宁与陆木生的额头上,进入识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