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剑光寒
中军大帐，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在众人眼中已经宣判死刑的年轻人。
沉寂下来的一切都似乎都透着一抹不真实。
那名神将用异样的目光在女子与陆木生身上来回揣度，虽不清楚个中细节，但他突然感觉整件事情似乎有趣了几分。
“大胆竖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那名老者闻言勃然大怒，一道掌风瞬间拍出，落在陆木生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木生措不及防，倒飞而出，一抹猩红从嘴角溢出，重重的坠在地上。
“涵曦，我留他一命，你自己动手，以证道心。”
老者厌恶的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怒意不减，若非来临之前那位宫主交代过一定要江涵曦自行解决，他这一掌之下，岂能容忍这个口放肆词的蝼蚁苟活？
江涵曦没有丝毫犹豫，毫不拖泥带水的抽出腰间长剑，三尺青锋遥指陆木生，似乎为了坚定某种想法，毅然前踏一步，剑尖距离那个正挣扎起身却又跌倒在地，苦苦支撑的少年仅仅只有一剑距离。
黄袍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之前心中还疑惑明明是天人一般的存在，为何执意要杀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而此刻看来一切都似乎浮于水面了。
这个蓝裙绝美女子即便是他也垂涎万分，但女子背后的庞然大物让他深感忌惮，不得不慎重考虑，而那个蝼蚁之前看似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的话男子不疑有他。
看来之前听闻死宫的这位闻名天下的仙子人间蒸发了一段时间也并非传闻，一切也都能够对上号了，即便这男子说的话有水分，也八九不离十了。
黄袍男子微微有些可惜，看向陆木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憎意。
在他暗自揣测的同时，陆木生已经艰难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江涵曦，无喜无悲。
“涵曦，动手。”
眼见女子有所迟疑，鹰钩鼻老者赫然提醒道。
“你要死了。”
江涵曦淡然开口像是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嗯，那就动手吧，”
陆木生拭去唇角的血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道。
他的语气很轻，如若雨点一般落在女子心中的那片浮萍上。
陆木生此行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自从那对老夫妇撒手人寰之后，他的生活就一直单调且乏味，这段时间始终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神都一趟，即便如那间酒肆的老板所言，死在半路。
不为别的，只是想要问一问那个人还既不记得他，他不曾想过眼前的女子会再次回来，但他却在一开始就懂得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今天注定要死在这个生活近十年的军营，无论是死在谁的手中。
那些说书人讲的故事里的角色，会因为那些邂逅而走到一起，但现实往往相反、
有些东西无论能否抹去，都需要用尸体去遮掩。
“算了师叔，我们走吧，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几番犹豫之下她收回长剑转身离去，她并不嗜杀，似水如冰的本性，颇有些优柔寡断的意味。
“涵曦!"老者大喝道。
“师叔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江涵曦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冰寒千古的样子，不容亵渎。
“好好好，我也不强求，宫主早就料到你那柔弱的性子会有这么一出，那我只好代劳了。”
老者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着，右手一提，体内灵力朝着掌心汇聚。
一股磅礴的气势充斥在中军大帐之中，凌冽的掌风汹涌而来。
“天命？看来死宫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不容质疑啊。”
黄袍男子臆想着，暗自感叹自己行了一步好棋，无论如何这次死宫那边欠了他一个人情，而他的付出完全可以微乎不计，只是凭借身份压制身旁的那位神将避免一些麻烦而已。
江涵曦并没有回头，碍于某些莫名的情绪她不愿动手，但并不代表要阻止这个老者，所以她背对这一切，默不作声。
黄袍男子戏虐的看着那个将死之人，似乎很期待下一刻他血肉横飞的模样。
“那就来吧。”
陆木生艰难的去下朴刀，紧握在手中，刀锋遥指那名老者。
“明知不敌，也没有失去拔刀的勇气，是个苗子，可惜了。”飞鱼神将暗自感叹道。
“呵，蝼蚁而已。”鹰钩鼻老者怜悯而又残忍的看了陆木生一眼。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陆木生的跟前，一掌打出。
陆木生还未来得及抵抗，已经倒飞而出撞破了大帐极具韧性的帆布，随着耳边“刺啦刺啦”的断裂声落在了大帐之外。
“给他个痛快便好，何必如此折辱于他！”
此刻，那位飞鱼神将油然升起一股怒气，朝着老者淡淡开口道，语气之中满是铿锵意味。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一掌老者刻意收回了几分力，只是将陆木生体内生机尽数碾碎，留他一口气。
他不觉得这是留情，对于死者而言只是中自己见证自身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哀歌。
“飞鱼神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黄袍男子勃然大怒，一掌落在身旁的扶手上，愤而起身。
今日这个神将的所作所为让他颇有不满，平日里对于这些神将他足够尊重，毕竟日后少不得他们的支持，但若终究只是家奴而已，而死宫却不一样，所以在此之前他绝不希望有人横生枝节。
“太子殿下。”那个乌黑短发干脆利落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不满。
“怎么，是需要父皇亲自前来吗？”
黄袍男子长袖一甩，冷哼一声。
神将终归还是叹了口气退了回去，没有再说话。
鹰鼻老者桀然一笑，带着一抹嘲弄朝帐外走去，他想要看看这个坏他大计的年轻人如何苟延残喘的。
而当他掀起帐篷的那一刻，一道耀目的剑光引入眼帘，大惊失色。
匆忙之下，老者瞬间调动全身的灵力汇于一处，凝滞在胸前，然而仍是被那道剑光所包含的滔天剑意重伤，横飞出去，砸碎了之前所居的几案。
剑光之后，一柄银白长虹紧随而至，悬停在老者眉心位置，再有寸进便可直取老者性命，即便他到了天命境界也逃不过从那柄剑透出的杀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者大惊失色，对于死亡的恐惧瞬间占据心田，冰凉的杀意让他不由一颤，强行压去喉间的腥咸，老者颤声开口道，
“断桥？南海？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