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阴阳之祸

三人于谷地中轻行,终于在一处迎风峭壁,见到了楚狂人与旌神州,三人急忙藏匿身形,躲在一处巨石后。

青衫抱剑与儒士须冠,立于绝壁,秋时风高,吹得二人须发衣摆飘摇,旌神州一时感慨:“阔别许久,时常念起当初与庄主登高远眺,今日重逢,竟也有此殊荣,只叹韶华易逝,尚少故人,否则当浮一大白。”

楚狂人轻笑道:“是啊,洛阳酒楼处,沉醉卧云间,太白和工部未至,终少了些诗意豪迈,说起来,我也久未听到工部的消息了,早前听闻他被贬谪沧州,尚替他忧虑。”

“我年前在黄河岸边与杜工部相遇,他已是重病缠身……”旌神州怅然若失,“心昌重,难免鬓生白发,他年岁不及我,却已似龙钟老态。”

楚狂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我几人,唯工部最体悟世间疾苦,他久不得志,未免可叹,但他心有所持,旁人也劝解不动。”

旌神州默然许久,开口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他,只是恩师之命,为国为民,实难悖逆,若不能施展雷霆,逆转那阴阳之祸,尚不知此间情形该是如何,若有怪责,便尽管由我来担吧,这般亲友反目,兄弟阋墙,也委实是我咎由自取。”

“女帝丧命,不怨他人,阿青也只是意欲为我开脱,但事已至此,万般皆定,此种冤孽系于我手,若是有报应,也自是来找我……”

“……庄主。”

楚狂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太白失踪多年,若他在,也自当是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你师父的祸劫,你又如何担得?”

旌神州闻言,面色苍白,一揖到地,终不再言语。

在石后的张简三人听得云里雾里,张简不经世事,周淑怡也是久在田陇,唯独甄瑶对江湖朝堂有些耳闻,可也不多,偷听到了些只言片语,还未能明悟,但隐约听到那‘阴阳之祸’‘女帝丧命’,一时眉头紧皱。

那边楚狂人又开了口:“你曾见过孙亚龙的剑法,他与阿青的剑法相比如何?”

张简精神一振,他对其他事都无甚兴致,只对两日后的剑斗有些志趣,毕竟见识过了各路神乎其神的剑法,舞剑飞剑,究竟谁才是当今天下剑法第一,别说他了,只要听到剑神剑圣约战决斗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旌神州犹豫片刻,摇头道:“我难以衡断,那孙亚龙的剑法出手快极,须臾之间,取人性命,而夫人的剑艺卓绝,超凡入圣,如果没有交手,极难说谁高谁低。”

“由繁入简,由简化繁……”楚狂人出口道,“不愧是西蜀剑阁第一人,我悟活人剑,他参杀人剑,终究要有一场较量。”

“此番决斗,牵连诸多,若非赶上了天子诞辰,恩师本也欲前来见证。”旌神州说道。

楚狂人嘴角勾勒出笑意,说道:“也罢,澹庵公要是真的来了,倒是一桩祸事,阿青的性子你也知道,向来说到做到,真打起来了,你我各自为难,叫人头疼。”

旌神州闻言也是苦笑,道:“庄主与夫人伉俪情深,这么多年过去,举案齐眉,也是唯一一件让我宽慰的事了。”

楚狂人回首远眺,见这山间云雾缭绕,一如仙境,微笑道:“我有预感,此次决斗,尚有故人从远方来……”

旌神州也顺着目光看去,却是东面的方向。

楚狂人开口道:“走吧,虽然我不喝酒了,但也可以将茶代酒,多年未见,你我当促膝长谈,以慰离愁。”

两人转身离开,唯余天际流云浓雾,在这绝壁前静静聚散。

待楚狂人和旌神州走后,张简三人才从石头后出来。

张简挠了挠头:“他们说了些什么?”

周淑怡摇头以示不解。

甄瑶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细想了一阵,若是所料不差,楚庄主和那旌神州说的,该是十八年前的一场‘神龙宫变’,从古至今,惟有二十年前,有一位女子为帝,这场牝鸡司晨,便被称作阴阳之祸……”

“依照楚庄主所言,那场宫变,恐另有内幕。”

张简和周淑怡相视一眼,对于这宫廷朝野之事,他们自是不知。

甄瑶缓缓说道:“十八年前,皇家生变,先帝的幼子,奉诰昭楔,以‘正阴阳’为名,废黜女帝,便是从那时起,朝野四崩,各路诸侯并起,我听人说,女帝造‘天枢阁’,刻画江山龙脉,女帝自缢宫廷后,天枢阁紧锁,龙脉尽失,也便使得皇权旁落,才有如今的境地。”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