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云突变

付乐离婚了。就像崔春生说的，她自愿净身出户，她搬回了单身宿舍。一段时间，付乐的“新闻”越传越多，就连她与贾国平偷情的时间、地点也被发在了网上。单身宿舍人来人往，总免不了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再后来，付乐在外面租了房子，又搬了出去。没过多久，她买了一辆车，虽然与崔春生送她的那辆不能比，但对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宝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座驾了。在办公室，她依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和得体的言语，表面看来，付乐的生活已经回归正常。

就在云朵以为她和贾国平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时的时候，贾国平的老婆却突然跑到外事部大吵大闹。她撕扯着付乐的头发，嘴里全是难以入耳的脏话。同事们有的是真心劝架，有的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煽风点火。付乐也不解释，被她撕扯的来回乱晃，衣服和脸都被抓破了。

云朵回到办公室听到曹大哥一说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到付乐的办公室。人早就散了，办公室里只有付乐自己。她还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除了木然的流着泪，看不出脸上有任何表情。云朵不敢动她，轻轻呼唤着付乐的名字。很久，付乐抬起头，冲云朵微微一笑，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云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付乐也没有说话，只痛快的大哭了一场。

付乐的流言热度还未散去，新的消息更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人们终于把付乐抛在了脑后。在中大，这的确是个地震级的消息：中大部分领导涉嫌违规操作，涉案金额巨大，检察院已经立案审查。

紧接着，包括中大总经理张明哲、副总经理吴洋、办公室主任崔瀚铭、组织部长曹伟楠在内的十几人先后被检察院带走。还有许多人虽然没有被带走，却也被找上门来的检察院问过话。一时间，中大人心惶惶。有人说，中大要变天了。

秦海川异常烦躁，云朵明显的感到了他的不安。云朵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的陪着他。期间，秦海川也被找去问过话。回来后，从不吸烟的他竟然一根接着一根的吸。云朵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更严重。

没过多久，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再次传来：崔瀚铭在检察院跳楼身亡！

云朵非常担心崔春生。听到消息的第二天，她赶忙去找崔春生，得知他没有上班。云朵沮丧的回到办公室，却看到付乐红肿的眼睛。心想谁说付乐无情，她也在替崔春生难过。那几天，下班后她与秦海川经常抽时间去陪崔春生。崔春生几乎和秦海川都不说话，只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云朵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有默默的帮他收拾凌乱的房间。碰到崔春生的朋友来，云朵也会像半个女主人那样，给他们端茶递水果。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崔瀚铭的死只是个开头，下一步一定会有更多的意想不到和震惊。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没过几天，陆续有消息传来：崔瀚铭系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因为他的突然死亡使得许多线索无从查证。最后，检查机关认定：张明哲只是管理不善、监管不力，经查实没有实质性的违法行为，不予追求法律责任；吴洋、曹伟楠等七人涉嫌违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经过审判，吴洋被没收全部非法所得，并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曹伟楠退回所有赃款，并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还有另外几人，分别被处以不同的刑罚。紧接着，中大给予张明哲行政记大过处分，并调往西大降职任用。至此，中大违纪案算是有了最终的结果。

秦海川私下对云朵说，现在的领导干部不怕查的很少很少，只要深究，没有几个会是完全清白的。可因为崔瀚铭的死，使得许多浮出水面的问题无法确认，避免了更多的人被牵连。他的死，也给许多人争取了活动的时间，包括张明哲。因为上面人的力保，他才能脱离这个泥潭，其他几个才能如此轻判。某种程度上讲，崔瀚铭救了一大批人。

虽然案件有了结果，但相关的工作仍在继续。张明哲调离，原南大副总经理任明贤调往中大任总经理。任明贤一到位，就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机构改革。就机构臃肿、管理人员比例偏大的问题，中大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精减，共减少合并部室16个，并全部实行竞聘上岗。

一时间中大上下人心惶惶。最先下发的是贾国平改任组织部长的红头文。组织部长是可以进常委的，这对贾国平来说，无疑是往前迈进了一大步。机关部室的改革有贾国平全面负责。部室合并、科室一科一长、管理人员减少40%，这样的政策让贾国平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一时间，骂声不断。联想到他与崔春生的矛盾，以及在张明国一派倒台后的不降反升，色胆包天、卖主求荣、落井下石等字眼就无一例外的按在了他的头上。

存续、上市部分合并，人力资源部等几个部室都面临着人员富裕的问题。秦海川没有通过竞聘，他的副处级只干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如果说这样的结果还在他的承受范围，那在接下来的科级干部竞聘中落选就重重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秦海川从一名人人羡慕、前途一片光明的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一下成为一无所有的普通办事员。他从事业的顶峰跌进了低谷，可以说他努力了半天、奋斗了半天，现在又回到了起点。

张明哲在临行前曾语重心长对他说过：“以你的聪明和才干，发展只是时间问题。我本想帮你一把，可到头来可能反而害了你。也许，走的太快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对他的话，秦海川是理解的。新领导势必要提拔自己的人，他是不可能给前任帮派的人制造发展机会的。但这样的结果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和承受范围。

秦海川在一上班就接到调整办公室的通知后彻底垮了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回了宿舍。云朵听到消息时已近中午，她急匆匆赶到宿舍见到秦海川时，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被塞的满满的了。云朵心疼的握住秦海川的手，安慰他到：“海川，你还年轻，慢慢来。”秦海川烦躁的挣开她的手，说道：“年轻？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慢慢来？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等不起了！”云朵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告诉他：“你还有我，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海川颓废的坐在床边，苦笑着说：“云朵，现在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的承诺已经无法兑现了，你明白吗？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云朵弯下腰，轻轻把头埋在他的腿上。眼泪一滴滴沁湿了秦海川的裤子。云朵抬起头，微笑着对秦海川说：“海川，房子装修的差不了吧？我们该结婚了。”

秦海川没想到这时候云朵会说这个，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他用力的抱起云朵，使劲的摩挲着她的脸，嘴里不断的说着：“傻姑娘，我的傻姑娘。”云朵眼含泪花却幸福的微笑着：“海川，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