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行尸走肉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活法，有限的生命会产生无限的可能。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很多，在特殊情况下，为了某种信念，人是可以放弃生命的。

即便这次来到偶人馆，不是为了抓到姚元青，我的人生里也有比生命宝贵的东西，所以面对她的提问，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作出了回答：“有！”

中年女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回答，听到我的话，又开口问道：“那假如去除你体内的病毒，需要拿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去交换，你会去换吗？”

“不会。”我回答道。

这时，那个老婆婆说道：“好，既然你的答案这么确定，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吧。”

“对，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既然无论怎样都是要死，何不留下来享受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壮汉。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等死。”我说，“如果真的只有半年时间可活，不为其他事情的话，我也不会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我必须离开！”

“那么，除了活下去，你还要做什么？”问我的是那个矮子。

我说：“报仇！有人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的血白流，我必须将凶手带回去。”

“好，那我问你，如果要报仇，你必须抛弃自己的良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你还要报仇吗？”

“有这么严重吗？”我不太明白他们一直这样说是何道理，“如果报仇的代价是让我抛弃良心，变成行尸走肉，那我宁愿去死。”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矮子看着我说道，“只有女巫露依能够去除你体内的病毒，但是，要女巫帮你，你就必须成为一个狼心狗肺，没有道德和良知的行尸走肉，面对这种情形，你又会怎么选？”

他的话让我十分震惊，为什么让女巫救我这么困难，如果他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即便是只有半年时间可活，我也不能去求她。我问道：“让女巫救人，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等死。”中年女人说道。

他们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现在还不能确定，不管怎么说，我必须进入偶人馆内部，即便是死，也要找到杀害周弘亮的凶手姚元青，这是我秦玉必须要做的，就算最后没有成功，我也死得心安。

我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必须要离开这里，进入偶人馆内部。”

那矮子冷笑着说道：“信誓旦旦的话谁都会说，因为这样说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危险，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那就多谢了。”我说。

这时他们又开始吵闹起来，矮子正要给我带路，五六个人立刻拦在了我的面前。

“让开。”矮子说道。

“不能去，我们今天放他离开了，日后就有可能多一个丧心病狂，没有良知的家伙。”

“无知者无畏，我们是在救他，你却要将他带向火坑，我们决不允许。”

“将他留下，不止是在救他，也是在救更多的可能会被他害死的人。”

除了我面前的矮子，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我大声说道：“你们不要拦我，这是我的选择，我秦玉生死无悔！”

“你的选择？”中年女人说道，“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因为你的选择关乎很多人的生命，你会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众人高声呼喊着，有七八个人用手抓着我，仿佛是害怕我逃走似的，

那矮子刚开始还想带我离开，后来在哄闹中被人带走了，四周光线不好，片刻之后，我就找不到那矮子的身影了。

吵闹良久，有人拿来了绳子，一伙人吵着要再次将我绑在那张床板上，我奋力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有几个脾气暴躁的还动手打我，我知道被他们绑住就只能待在这里等死，什么也做不了了，便拼尽全力反抗，到最后是不顾一切和他们打了起来。

周身的疼痛让我更加清醒，但我的反抗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他们人太多了，我又没有以一当十的能力，不一会儿就又被他们绑住了手脚。

正在这时，哄闹的声音中响起一个女人的笑声，那是安蓉的声音，既然安蓉来了，那关茜肯定也在不远处，我大声喊道：“安蓉，关茜，你们救救我。”

“救你？我们为什么要救你？”安蓉大声说道。

“啊！”我大吼一声，用牙咬，用头顶，用身体撞，发了疯似的和这些人拼斗，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再被他们绑在那张床板上任人宰割。但是我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帮到我，我的身体被他们按在了那张床板上面，有人将我身上的绳子勒紧了，不一会儿，我就动弹不得。

无可奈何的我只能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胆小，懦弱，只会蜷缩在黑暗中等死的废物！你们无知愚昧，自私自利，心甘情愿等待命运的宰割，既然迟早都要死，你们为什么不立刻去死？早死早超生，还不用提心吊胆，数着日子苟活。只有蚂蚁才会这样，不，蚂蚁也比你们强百倍。面对大火，它们会抱成一团，想尽办法逃出去，不管结果如何，总有一部分会活下去，而你们呢，你们面对生的希望，只是在畏惧它的渺茫，却不肯拼力一试，就这样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到死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为什么不去试一试？试了还有机会活，不试就只能在半年后痛苦地死去，你们的生命中就没有勇气这个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而现在，我要去试，去寻找生路，你们这些胆小懦弱的家伙却全力阻挠，你们凭什么阻止我去寻找生路，让我陪着你们一起等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人，你们和行尸走肉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人反对讥笑，后来就渐渐都沉默了下来，等到我说完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好，秦玉说得不错，你们这些胆小懦弱的家伙没有资格阻止他，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说话的是关茜，关茜说完，安蓉说道：“放了他吧，我倒不认为他有离开这里的能力，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就证明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相信这样的强者是不会成为你们所说的行尸走肉的。”

有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老头子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我们就让他试试吧。”那个腰都直不起来的老者缓缓走到我的面前，开始用手解绑在我身上的绳子，其他人都默默地看着，老头手脚不太利索，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没能解开。

片刻之后，又有人走上前来，给我解绳子，这次是个小女孩，她边解边说：“大哥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我向她道了声谢，等绑在我身上的绳子被完全解开后，我找来自己的背包，问那小女孩：“小妹妹，你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在哪边吗？”

小女孩拉着我向左边走了十多步，向前一指说道：“想要离开，就只能走这座桥。”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宽不到二十厘米的石桥，桥下一片黑暗，在这个昏暗的地方，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虽然她没说桥有多高，但我也知道，此处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安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秦玉，你可要想清楚了，踏上了这座桥，便是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不是生，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