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 比试（二十三）

“岚岕！”方不离被慧族公主逼到了角落，就在慧族公主剑指方不离手腕，以图一报先前之仇时，墨千蘅适时的喊道。

“岚岕”一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招，此招并不是玉京门的招式，而是墨千蘅在万策楼的时候偶阅一书所得，万策楼的很多书都是残卷，记载“岚岕”的书便是其中一本。那书中的记载甚是奇怪，全部看下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残中藏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本书上记载了很多东西，虽然不是无所不包，但是涉及的方面不可谓不广，却章与章间没有丝毫联系，每一章的内容和书给人的直观感觉一样，都是残的，那书就像是一本随笔，作者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一一都不得不佩服这作者的态度，这比下来，一一自认为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如此。

那书虽然残的不像话，但是其中记载的东西却十分合墨千蘅的口味，这本书一度成为墨千蘅的故事书还有枕头，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来看几遍，每一遍都有新收获。在墨千蘅最后离开万策楼的时候，他还曾一度想过要不要把这本书带走，转念一想，这书自己都记下了，再说，这本身就不是他的东西，既然留在这万策楼，那便让其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好了，虽然这时间可能会很长，但是不代表没有，他墨千蘅不正是一个吗。

来到玉京门之后，墨千蘅每晚还会想起那本书，也就越发熟稔那书中的内容，有时候墨千蘅会产生怀疑，那本书究竟是不是残卷？说它是残卷吧，那本书虽然不连贯，但是里面的内容单论一章来看的话，并没有问题，该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虽然内里有许多像“岚岕”这样的记述，却不能用“残”来以偏概全，它只是不成熟，缺乏后续的补充，这像什么呢，就像是一块铁，你可以用它来锻炼兵器，也可以锻炼厨具，铁就是铁，它就是一个存在，也是一个基础，至于怎么用那就全看后人怎么去理解和发挥了；说它不是残卷吧，那书没有名字，有明显的撕毁痕迹，加起来大约共有三指厚度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页跟留在那里，丑的像是被扒光了毛的鸭子，本就不连贯的内容使得只要看过那本书的人应该都不会在意这书的现状，反正都是残的，零零散散地，现在这样倒是出奇的和这本书的内容相贴合，惹人发笑。

本来“岚岕”这一招与方不离应该没有任何关联，倒不是墨千蘅藏私，而是玉京门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更何况差不多的时候，还有“剑渊”这样的机遇摆在眼前，所以正常的情况下，方不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学到这一招。可是，世间之事，谁敢断言“一定”二字，就在墨千蘅学了林羿风的“风流十二式”又转交给方不离之后，当天晚上，墨千蘅突然想起了“岚岕”这一招，这一招的本意虽然和“风流十二式”不贴合，但剑意却是一样的，只不过这“岚岕”是个激进到不能再激进的招式，这招一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到万不得已此招是万不可取。墨千蘅本不愿意深想和强加，但是，“岚岕”此招是如此的相适“风流十二式”，如果不加实在是可惜，而且，行走在这世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遇到什么困境，“岚岕”出于忧患意识，添上这一手是十分有必要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全看这一招了，要么就归于寂灭，要么就向死而生，也不过就是两种走向，并不复杂，仅此而已。

不过，墨千蘅喊出的“岚岕”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岚岕”了，没有不变的剑招，只有不知变通的人，墨千蘅必然不会把最开始的版本交给方不离让她去练习，这样不是在为方不离想后路，而是在害她。墨千蘅先是自己优化了“岚岕”，之后再找到的方不离，并且询问了方不离的意见，让方不离先学一遍优化后的版本，之后，再在第一次优化的基础上，根据方不离的自身各种因素量身定做了第二次优化。总的来说，方不离所学的“风流十二式”，现在完全可以叫做“风流十三式”，为什么保留“风流”二字，那是因为现在的版本虽然基本和林羿风的不是一个版本了，不过这与林羿风却不能斩断联系，“十三式”脱胎于“十二式”，这功劳墨千蘅可不敢独占，自然有二师兄的一笔。

其实，方不离大约能够猜出来墨千蘅的胜负手，她和这个小师弟生活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是她对于墨千蘅的一些打算还是觉得是有迹可循的，早在墨千蘅提醒方不离第一招剑招之时，她大约就能猜到墨千蘅的计划是个什么轨迹了，也就是说，“岚岕”这一招很有可能会成为胜负手，就算不是，这招经过改良后也不失为一个反击的好手段，有备无患。

别看方不离现在一脸疲于应对的样子，那多半是真的，却有小半是假的，正如先前所说，顺着墨千蘅的思维去思考下去，那么现在方不离与墨千蘅和慧族公主斗得的什么呢？斗得是“勇”吗？肯定不是！那斗得是什么，当然是斗“智”了！明知道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强的对手，为什么还要选择去硬拼呢，那是莽夫之举，输赢虽然可以另说，但是这样的行为和“自讨苦吃”有什么区别。方举酬既然已经为墨千蘅还有方不离争取了许多惠利，为什么不能顺着这样的角度去接着扩大自己的优势呢。当对手比己方强上许多，需要的是攻击她的软肋，而不是正面接下其锋芒，综合许多条件来看，慧族公主是个有傲气的人，这傲气来自于她的身份，更来自与她的实力，骄兵必败，但是要看骄到什么程度，墨千蘅从始至终的行为虽然有着性子使然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扩大对手的骄和躁，当慧族公主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就是她破绽最大的时候，这时候，只要来个雷霆一击，这场比试就完结了，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结果完结了。

慧族公主最开始想的是什么，他想的是“耗”，所图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耗死”，耗尽方不离的精力还有心境，完完全全地打败方不离。墨千蘅是知道的，方不离却不知道，但当方不离吃亏的时候，她怎么还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墨千蘅通过剑招来告诉方不离的意思不仅仅只是应对慧族公主的攻势，也在凭借着招式的名字告诉方不离，既然对方选择耗，那我们便陪她耗，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其以为自己的打算成功了，这样他们便可以顺势而为，于此同时，借势反击。

墨千蘅并不是识人无数的那种，所以墨千蘅在一开始的时候，更多的是让方不离自己应对，因为只有这样，墨千蘅才能根据慧族公主的下意识表现来判断出她的心理，但墨千蘅不断地频繁指导方不离的时候，就是墨千蘅完全看穿了慧族公主的时候，这时候，就是墨千蘅真正布局的时候，他的每一招都是双重提示，在这种情况下，方不离半是真实半是表演的和慧族公主切磋着，双方等的都是一个时机，大家等的都是一个胜利的机会，只不过慧族公主是一向的胜券在握，只差临门一脚，而方不离和墨千蘅是伺机待发，反制对方。

演戏是一门学问，方不离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在墨千蘅看来仍然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好在，慧族公主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一半是因为方不离实在是实力有限，另一半是因为墨千蘅的表现慧族公主一直都在趁着游刃有余的时间在观察着，墨千蘅的样子使得慧族公主一心求胜，两者加起来，自然是使得方不离的表现没有那么多值得去考虑了。

墨千蘅的喊声充斥全场，这一声虽然可能会起到提醒对手的作用，但是，如今已是顾不得了，墨千蘅只能赌一手，机会只有一次，他赌的不是慧族公主有所警觉，而是惊诧，这后者会扩大慧族公主的破绽，所有的谋划只看此刻了，墨千蘅的眼神死死地盯综族公主，只待尘埃落定。

“胜了？”林羿风不敢相信地嘟囔了一句，随即睁大了眼睛为了要确认一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面上大喜，喊道：“胜了！”

除了林羿风的动作有些夸张之外，玉京门这边其他的人还是比较正常的，方举酬和芣柔面露微笑，满脸的欣慰。张子聿握了握拳头，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可以看的出他的喜悦。蔺如许和楚新台对视了一眼，双方看向场上，一起嘴角浅笑起来。时辰看了看墨千蘅，又看了看方不离，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