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与姓
“君乐，你等等我。”一一对着马车喊道。
盛一挥是个急性子，看见一一追过来，赶忙追过去，喊道：“怎么啦，是不是先生放你回来啦，我就知道，先生没这么小气。”君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盛千金，抚着胸口说道：“还好，先生没跟来，不然杏这次可得惹出个不小的麻烦。”盛千金没有搭话，但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一没回话，待和盛一挥碰头，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向着君乐跑去。剩下盛一挥没好气的说道：“这什么意思，怎么把我给晾这儿了。”他看着一一的背影，又追了上去。
立定身形，一一还没喘足气儿便说道：“哎呦，可把我累的够呛。你别急，我不是被放回来了，我是想起了个事儿，要和你说。老头不是说我不能穿你们无咎城的衣服吗，我想了想，这不是他在逗你玩呢，又想了想，我昨天那件衣服就符合他的要求，我穿习惯了，而且你也不要发愁了，这外套还你，你帮我把我那身旧衣给送来，”说完就把外套给脱下来了，惊得盛千金大叫，但她自觉不妥，又气又羞又好笑，斥责了一句，转身回车了。
“她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惹着她。”一一这话一出，君乐、盛一挥、还有他身体里的小书，都在心中骂了他一句，只是都没说出口。
君乐抚着额头：“我真是服了你，你赶紧穿上，这可是公众诚，你这样成何体统，本来我是准备来教你的，现今看来只有先生能教的了你。你说的事儿我记住了，不过我早上虽吩咐下去帮你洗衣，但是今日府中上午要招待客人，恐无暇顾及其他，怕是没时间顾着洗你的衣服，你别急，我有办法给你弄身儿不是无咎城的新衣服，你还是稍等一会儿。”
“没事儿，你差人给我赶紧送过来，我自己洗，我不和你多聊了，老头让我说完就回去，我不跟你多扯了，等我回来。算了，这话说的，你一个大男人等我回来干吗，日后有机会再见，多谢。”一一把外套往君乐手中一塞，两腿生风，一溜烟儿已经往回跑了，待君乐回过神，他已经跑的远了。君乐与盛一挥相视无语，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随后两人道了别，各自离去。
老者站在万策楼的平台上，负手而立，抬头看着远方，目光深邃，若有心事。
“老头儿，我回来了，快，你先教我识字，那个什么规矩，先放一放，我急着呢，我有事要办。”一一走近老者的视野，打断了老者的出神状态，叫喊着。
老者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不急，我先问你件事儿，你如实道来。”
“磨磨唧唧的，你问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多。”一一不耐烦道。
老者饶有兴味的看着一一，说道：“你这身上有块宝玉吧，拿给我看看。”
一一听到此话愣了一下，他和心中的小书同时惊道：“你怎么知道！”随后一一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那不是不打自招吗，实在是失策。小书在心中也反应过来，自己也冲动了，他俩这多年来游历江湖，虽然中间也遇过不少人，但是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都从未说过此事，这事儿说起来，一是没啥好说的，自己都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只知道从记事起，便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了，除了小书与一一彼此，这块玉算是他俩最亲近的东西了。二是戴着这种东西游历江湖，不知来历，肯定不能示人，万一是个宝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俩还是知道的。综上所述，这事儿只有他俩知道。
约摸着时辰，这身体该由小书掌控了，一一在心里说：“小心点，咱们可别着了这老头的道，该你了。”说完，小书接管了身体。
来不及整理一一留下的乱发，小书赶紧接着一一的话回道：“先生此言，让我迷惑，我的确是有块玉石，但我不知是不是宝玉，而且此事我从未告于人知，先生如何知晓，可否相告，若能告知小子原因，我愿拿给先生一阅。”他这话不卑不亢，以退为进。
“这原因吗，那不是你告诉我的。”老者笑道，丝毫不在意小书现在的态度。
“我？我何时告知先生的。”小书问道，不解其意。
“刚才你给我行拜师礼的时候，我看见你脖子上的红绳了，而且我看你遮掩的颇为谨慎，心里好奇。男子所系，无非金玉，我便推测你系的是一块宝玉，老夫是个好玉之人，更是心上奇痒，便想借来一看。当然也有可能是金锁，或是石头，或是其他的玩意儿，但是你刚才的回复已然说明这是一块玉石，那么，现在可借于我看看了吗？”老者解释道。
老者这话有理有据，看似牵强，但丝毫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小书和一一都怪自己太大意，这世上竟有人行事如斯，毫无破绽，难怪盛家姐弟说这老者仿若大海，连君乐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先生这话我无言应对，但依先前所言，我这就将佩玉解下，给先生一阅。”小书和一一决定把佩玉借于老者，如今只好这样，凡事往好处想了，担心的同时又希望老者能从这佩玉身上看出点什么，依照这老者的满腹学识，希望他能看出这玉的来历，最好能看出他俩的来历。
老者接过小书手上的玉，但见此玉无暇通透，双面分刻龙凤，体态栩栩如生，宛若鬼斧神工。开口赞道：“好玉，好玉，好玉。”连赞三声，便不再说话。这可把小书和一一给急坏了，一一催小书赶快上前询问。
“先生，您看得出这块玉的来历，可否告知小子，这玉可能与我的身世相关，我很想知道。”小书赶紧问道。
“看不出。”老者平淡的回道，手上却拿着玉仔细把玩。
一一在心中口出不逊道：“这老头，折腾了半天，就和我们说这三个字，要不是我现在不能运用这身子，我非得把他的胡子给捋下来。”小书没一一那么生气，但是却十分失望，一脸的垂头丧气。
“这玉的来历我的确不知，但是你得保管好此物，日后对你大有裨益。另外你来这万策楼的所求之事我已然猜到，这万策楼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但是此番你既然来了，那么这万策楼与你便是有缘，此后你便常驻万策楼，什么时候通读全楼，我自会放你离去。”老者把玉放在小书的手上，态度十分坚决。
小书和一一听得此话如遭雷击。这个老者究竟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假装不知道些什么。说话云里雾里，让人捉摸不透。小书试探性的问道：“先生可否明告小子，这玉于我有什么好处，您不能仅凭一句话就让我甘心禁于此地吧。”
“不是你，是‘你们’。”说罢，老者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再不言语。
刚才只是仿若雷击，现在小书和一一便是呆若木鸡。这六个字对他们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还是君家驻扎万策楼的守卫摇醒了小书，原来是委托君乐送来的旧衣服送来了。
小书赶紧拿着衣服，顾不得穿上，快步追上老者，喊道：“师傅，您总得先教我识字儿吧，不然我怎么读书？”
“你怎么也变得这般急性子，喏，万策楼的钥匙在这，此后你随意出入翻阅各书。识字这事儿，我这有一本《音典》，稍后我教你，你先去把你的衣服给洗了，再来找我。”老者把钥匙往身后一扔，回道。
小书赶紧接住钥匙，应了一声，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师傅，我这么大还没有姓名呢，君乐对我说，天地君亲师，以这五者为敬，我孤身一人，须得烦请您为我起个姓名，好让我以后有个身份，称呼起来也方便。”
老者转身看着他，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他的旧衣上：“如此，你便姓墨吧，名字这事儿，日后会有人帮你取的，不必着急，你那个诨号就先用着，与此地也颇为相符，还有问题吗。”
一一又按捺不住了：“这老头，在我看来，怕是懒得去想，正好儿瞧见我们的脏衣服，一时随口给我们瞎起了个姓。名字这事儿，他也是为了省去麻烦，就胡诌个借口打发我们。”他仍对这老者有所介怀。
小书倒是无所谓，他觉得这老者行事虽有些难以捉摸，但既已有师徒名分，想必不会敷衍他，施了一礼：“谢谢师傅，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师傅姓甚名谁，还请告知，日后我好不埋没师门。”
“我吗，无名无姓，大家都叫我先生，你只当这二字就是我姓名。我虽收你为徒，但只为你开悟，其余的全靠你自己，你不必执着于这些俗称俗事。”老者说完便向万策楼外的小屋走去。
一一在心中问小书：“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还是在逗我们玩儿。”小书苦笑一声，于心中回道：“来都来了，走又走不了，只能看看以后能不能探探口风了，毕竟时间还长，哎......”
小书追着老者，向小屋跑去，一段苦读的时光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