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信任
正当秦鸣的军队从盖州全线向北突围的时候，南面的虎族却面临着全线告急的窘境。西面豹族大将军郭威亲自挂帅，已经拿下了榆林关，在一个月之内便攻下了陕州全境。唐凛不敌郭威锋芒，只能率军退守霸阳城。郭威毫不迟疑，连同姚举成一起，共计二十五万豹族大军便进抵了霸阳城西面古水河西岸，两军隔古水对峙。
唐凛的霸阳城周围，此时只有十五万虎族军队。面对来势汹汹兵锋正盛的郭威，唐凛命令全军不得出战，并且不断向后撤军。身边的将领完全不明白主将为什么会这么做，全都以为堂堂燕王唐凛，之前帮助当今皇帝平定诸王之乱的燕王唐凛，在遇到郭威之后变得异常胆小了。
于是，不仅仅将士们纷纷向主将唐凛请战，而且当地的行政官员也上述请求唐凛出战御敌。但是对于这一些，唐凛全都当成了耳旁风，一概不听。并且还下了严令：再有请求出战者，立斩不赦！
不得不说，这一道命令下达全军之后，唐凛的耳朵却是清净了不少。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这道军令能够堵住属下向他的这条路，但是却堵不住属下到皇帝唐乾的那条路啊。于是，越来越多的官员将吏直接向皇帝上书。
有说燕王唐凛畏敌不战者，有说燕王唐凛消极怯战者，还有说燕王唐凛不思尽忠报国者，甚至更有人说燕王唐凛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等等这些奏章全都摆在了皇帝唐乾的玉案上。早朝的时候，唐乾便命人将这一个月以来，陕西道的所有官员将吏的奏章放到了一个大箱子里盛下，之后由两个人抬到了大殿上。
见到这个大箱子之后，所有官员全都面面相觑。这时候，皇帝唐乾出声道：“今天，朕要给众卿看一样异常重要的东西。”之后指了指台阶下的大箱子，继续道：“就是这个箱子，打开看看吧……”
话音落去，宫人便走上前来，将上面的锁具去掉，掀开箱子的盖子，于是一摞又一摞大大小小的奏章赫然出现在了百官的面前。
“这些奏章，是陕西道各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将吏送上来的，里面的内容想必你们应该清楚。毕竟在你们之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跟这些奏章里面的说辞不谋而合啊。”唐乾出声道。
话音落去，百官还是没搞明白皇帝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两班大臣确实有不少人出面弹劾过燕王唐凛，而且甚至有些人就是暗示陕西道的众多官员上书诋毁唐凛，以及还有些人曾经跟皇帝当面奏陈，请求罢免燕王唐凛陕西道行军大元帅的职务，另选一名才德出众的人任陕西道行军元帅。因此，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唐乾扫视了一眼群臣，继续道：“你们难道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或许有弹劾你们的内容也说不定啊。”
听到皇帝意有所指的这句话之后，群臣全都惶恐地跪在了地上，齐声呼道：“臣等有罪！”
“有罪？呵呵呵……这样朕就搞不懂了。你们之前说燕王图谋不轨拥兵自重，甚至大肆宣扬其必将谋反，一个劲儿地让朕罢免燕王。现在你们又说你们有罪，这是怎么说呢？”唐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说到这儿，百官算是明白了。这皇帝摆明了是想要跟他们这么朝廷官员们算账呢，因此，不管皇帝说什么，此时的百官只管闭嘴听着即可。什么话也不要说，说了哪怕一个字，都将招致雷霆之怒。
“怎么，现在又都不说话了？之前的为国尽忠的激动姿态都哪儿去了？”唐乾笑着说道。
“臣等有罪，请陛下降罪！”百官支支吾吾地说道。
“不……你们没有罪，你们哪来的罪过啊。是燕王，是燕王有罪。朕看哪，也不需要给燕王安插过多的罪名，花里胡哨的不好听，也不好看。罪名一个就可以……”说到这儿，唐乾顿了顿，面色漠然出声道：“报国之罪……”
此言一出，百官再次高呼：“陛下，臣有罪啊陛下，请陛下赎罪啊陛下……”一大早，整个乾阳殿上，便响彻着一遍又一遍，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嚎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唐乾一声大喝：“够啦！”于是，偌大的乾阳殿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唐乾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大殿上跪着的每一个朝廷官员，之后出声道：“燕王，唐凛！是朕的兄弟，是朕的皇弟！朕与燕王共进退，你们说燕王谋反，这是不是就是说，朕也有谋反的嫌疑啊！”
“臣等不敢……”
“哼！你们不敢，朕看你们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唐乾高声道：“国家四面受敌，文臣死谏，武将死战这样才能存国兴国。现如今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相互鼓动，攻讦燕王，还想让朕罢免燕王的陕西道行军大元帅之职。好啊，那朕问你们，除了燕王之外，你们有谁能够去前线抵挡郭威的二十五万大军！”
“有吗？”唐乾再次厉声问道，百官没有一个敢出声回应的。之后唐乾出声道：“朕，告诉你们，朕现在就告诉你们，给朕听好了。朕任命燕王为陕西道行军元帅，意思直白明了：朕已经把虎族四分之一的领土全都交到了燕王手里。朕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他拥兵谋反！”
此言一出，全体官员齐声道：“臣等谨遵陛下嘱托！”
之后唐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宫人立即高声喊道：“退朝……”于是，偌大的乾阳殿便很快就剩下了被皇帝唐乾劈头盖脸骂了一早上的文武百官。
皇帝唐乾在朝会上将弹劾自己的官员全部骂了一通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唐凛这里。这天下午，唐凛午睡起身之后，便听到了帐外一声宫人的喊声：“皇上口谕——陕西道行军元帅燕王唐凛听谕……”
唐凛楞了一下，之后便疾步向外走去，跪地叩首，高呼道：“臣唐凛，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弟，朕送你一样东西，前线吃紧，安心御敌，切勿多想。”宫人说完之后，连忙双手扶起唐凛，拜了一拜之后，出声道：“王爷，东西就在后面的车上呢，让小的们给您抬下来……”
“哎，不用。这种事情哪能劳烦公公们亲自动手。”唐凛制止了宫人，指挥了两个人去抬下箱子之后，出声问道：“敢问公公，陛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如何？”
宫人一愣，之后拱手笑着说道：“回王爷的话，陛下是和颜悦色跟小的们说的。”
“那……在陛下说这句话之前，陛下见了什么人或是，碰见了什么事？”唐凛继续问道。
“回王爷，小的记得，陛下很早就下了早朝，之后就把小的喊了过去，跟小的嘱咐了这句话。小的是从乾阳殿大殿上，把这箱子抬下来的。”宫人低声说道。
说到这儿，唐凛明白怎么回事了。之后拱手行礼，说道：“公公辛苦，旅途遥远，一路上鞍马劳顿，还请公公务必赏光，让我在军中好好招待公公们。”
“王爷这么说可是折煞小的们了，李公公特意嘱咐了，圣谕传达之后，便立即回京，不得有片刻耽搁。东西已经送到，小的们也就告辞了。”宫人说完，便转身就走。
唐凛立即拉住了宫人出声道：“呵呵呵……既然是宫里特意嘱咐过，那我就不留公公了。只不过啊……”说到这儿，唐凛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宫人的双手，继续道：“这回去的路上，公公可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不能累着啊。哈哈哈……”
宫人试了试手里的东西之后，笑着说道：“呵呵呵……王爷放心，小的们会尽心服侍陛下的，您就安心吧。”说完，唐凛便目送着宫人离开了军营。过了一会儿之后，唐凛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那个大箱子，出声道：“抬到大帐里去。”
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箱子，唐凛怎么也想不出来，当它出现在乾阳殿大殿上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情形。百官的表情，皇帝的表情，当时的气氛……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唐凛便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打开了箱子。只一眼，唐凛便瞬间瞪大了眼睛……
翻动着打开仔细一瞧，唐凛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弹劾自己的奏章，言辞竟然如此犀利。当看到指责自己拥兵自重有颠覆社稷嫌疑的时候，唐凛内心是非常气愤的。但是转念一想，唐凛又感念唐乾的信任。
把弹劾自己的这一大箱子奏章，全都送到自己的军营里，不就是说明一件事嘛——陛下对我唐凛是万分信任，绝不可能因为官员的任何话语而改变对唐凛的信任。
想到这儿，唐凛将手里的奏章放回了箱子里，默默地站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出声道：“来人……”
门口的侍卫应声进入大帐：“将军！”
唐凛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大箱子，之后转身向着自己的帅案走去，坐下，面色严肃地说道：“把箱子里的这些东西，连同箱子，全都烧了，不得有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