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灵
什么都明白了,在这一刻,莲婆婆波涛汹涌的心灵海,平静如湖面。
也顾不上跟东方怜话家常,进入了深层地长考中。
给了自由,同时也解除了长老殿施加的封印。
在学道有成时,第一代王就叮嘱过她,长老殿这件法宝,只是为了辅佐王殿管理艾云星系。长老殿本身,限制任何生命突破到混沌级,一旦成为长老殿成员,永生都无法突破到那个境界。
这一点,莲婆婆很早就知道了,她也无怨无悔,自愿成为长老殿一员,坐镇庭院世界,守护着一代代王成长。
如果不是东方怜的小儿言语,莲婆婆自己都有点忘记了,她具有突破到混沌级的实力。境界够了,法宝也够用,能量也绝对充沛,只要自己想突破,随时都可以招来天劫,进行渡混沌级的天劫。
可自己能渡劫吗?不行,万万不可以。
胡晓月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再一次检验她的忠诚。在艾云星球内部渡劫,那种混沌级的大天劫,完全就可以摧毁艾云星球。王殿、长老殿,甚至是那一丝凤凰精华,所有的法宝威能,只对外不对内,内部是不设防的。
天劫在星球内部降临,鸿蒙期以下的修道者,全都会死去,可能连那一丝凤凰精华也会毁灭。那一丝凤凰精华,乃是第一代王衍化,摧毁它,无异于再次杀死第一代王,王的权威将会崩塌,王殿肯定会回归凤族聚集地,艾云星系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基础。
就算想要渡劫,也只能选一个没有生命的秘境,借助秘境的能量,从而舒服地渡完天劫。王冠冕时期,自己能随意地离开吗?
莲婆婆彻底清醒了,如果自己走了,谁有资格给胡晓月戴上那顶凤冠?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资格。到了那个时候,王还是那个王,可是没有戴上凤冠的王,以后谁还会尊重王殿的权威?
自己走,王冠冕根本进行不下去,自己不走,达到混沌级的诱惑,实在太大。没有到这个境界的人,始终无法体会那种滋味,能突破而不敢突破的心情。
不断地拷问本心,自己想突破吗?想,非常想。以前自愿成为长老殿一员,毕竟那个时候才达到鸿蒙期不久,离混沌纪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如今自由了,凭什么不可以突破?
想要突破,就必须选择某个秘境,进行一些渡劫的准备。可要是自己走了,胡晓月怎么办?这一代的王就不戴那顶最高权威的凤冠了吗?那么自己守护了这么漫长的岁月,为的是哪般?
自己留下来,借助艾云星球的能量突破,那么会死多少人?按照胡晓月的个性,她肯定选择自己死,而不愿意子民们去死。所有人都会逃走,唯有胡晓月不会,她既然给了自己自由,就不会借助王殿和长老殿的威严,正面跟自己一战。
她将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提醒自己是什么人。没错,就算胡晓月有打神鞭,她也不会对自己用,因为她是个极度高傲之人,很少对外人恶言相向。能被她责骂的人,都是她的亲人,她只对亲人责骂,外人会直接处死。
给了自由,同时也在检验自己的忠诚,问自己到了混沌级,忠心还在不在?
这到难以抉择的选择题,已经清楚地理清了。以前不明白胡晓月为什么要那么做,现在懂了,以前历任王不敢说,那是尊敬自己。而这一代的胡晓月,不但不尊敬,心里肯定也有点恨意。
母亲之死,父亲远离,这一切的因果,胡晓月都算在自己的头上。凤族只问血脉,不问因果,怎么到了胡晓月这一代,把因果算的这么清。
莲婆婆只剩下无奈的苦笑,心意以定,只能等下去,等到胡晓月能放下恨意,她才能觅地突破。在艾云星球突破,无异于造反,那将引起众怒,自己难道忍心与艾云十八洲的老兄弟们刀兵相见吗?
如果真那样,到时候自己将举目无亲,众叛亲离,那么突破到混沌级,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哪天凤族聚集地的大能回归,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缓缓起身,一个迈步,瞬间出现在长老殿最高的露台。站在这里,放眼能看到整个凤凰城的各个角落,甚至能看到王殿高坐上闭眼沉默的胡晓月,以及站在大殿里的十八洲家主们。
在这一刻,他们都保持着沉默,所有人都沉默,等着自己的决定。
突破,不突破,天人交感,本以为心意定下来的莲婆婆,也又显得不安,内心挣扎不已。
所有人都明白,莲婆婆的挣扎,这种压迫自己不能突破的心情,许多人都尝试过,那是种连道心都在受着煎熬。
没有人去劝,也没有人敢开口,毕竟胡晓月没有发话,许多大能都不敢说话。
可还是有人开口说话了,只见从城门口,走进来一人,正是狐恪。
走到长老殿门口,仰望着露台上的莲婆婆,眼神犀利,厉声道:“莲婆婆,如果你敢突破,将成为所有子民们的公敌。宇宙再大、鸿蒙世界再宽广,也没有你容身之所。”
“王给出了这道选择题,拷问的是你的本心,别人都不可插手。我狐丬怕死,可到了今天,那也豁出去了,哪怕冒犯了王,也要提醒你一句。”
“你莲婆婆,乃是第一代王赐予的生命,也是艾云星球的管家,更是艾云星系的保护神。你的一生,只能是王的仆人,因为这是你当年自己立下的誓言,根本没人逼你。”
“路是你自己选的,就要为自己负责。王还了你自由,难道你就可以背叛她吗?至始至终,你都不了解我们的王,王对家里人,从来不会因为一句誓言而约束大家。”
“我没发过什么誓言,艾云十八洲的老兄弟们也没有发过什么誓言,我家胡玄弟弟也没有发过什么誓言。大家都没发过誓言,你却要逼得王发出誓言。”
莲婆婆惊愕道:“我没有逼王,誓言是她自己发的。”
狐恪厉声道:“在我们看来,王在庭院世界发誓,就是你逼的。因为你是大家的保护神,人人都尊敬你,而你却逆了她的意,她不用一个誓言,你和她怎么会有台阶下?”
“今天我也不想活了,你既然想突破,那就快点降下混沌劫吧。反正艾云星球也会毁去,家都没了,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而在王殿的某个偏殿,鸿灵老祖急切地与凤商议。
鸿灵老祖急声道:“凤道友,不能等着莲婆婆抉择,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艾云星球的所有防御,只对外,不对内,混沌级那样的大天劫,星球绝对会破碎。我们都不能出手阻止,混沌级的天劫,谁也抵挡不住,参与的越多,死的越快。”
凤痛苦声道:“她怎么还敢想?她哪有犹豫的心思?小主人考验的好,莲婆婆的忠心确实有问题。曾几何时,谁能想到,我王殿历任主人,在自己家里也要经受这样的劫难。”
鸿灵老祖左右看了一眼,紧张道:“谁看见我家弟弟去了哪里?怜儿怎么也不见了?”
凤也担心了,眼神一闭,只是感应了一番,睁开双眼,慌张道:“我的老天,血凡和怜儿怎么去了长老殿?小主人不是下令,不让怜儿去庭院世界吗?”
一个娇弱的心灵之声,在鸿灵老祖、凤、胡晓月心中响起,道:“大哥说了,要带我到处转转,我们没去庭院世界,而是去长老殿露台看景色,姐姐可没说这里也不能来,毕竟萱儿姐姐也在这里嘛。”
几人头疼不已,胡晓月也慌了,血凡和东方怜不在自己身边,还处于那种危险之地,自己有再多的法宝也没用啊。猛地站起来,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大殿中的凤鹤,急忙言道:“王,快点叫血凡回来,他可是我们的亲王,不能在弱小时处于危境之中。如果他死了,鸿灵老祖绝对会疯的。”
鸿灵老祖已经疯了,远在鸿灵星的本尊,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她为什么要来艾云星球,还不都是为了让血凡和胡晓月完婚,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如果送他来这里死了,永生都会处于愧疚之中。
胡晓月叹了口气,道:“路是自己选的,我做什么事,选择什么路,大哥都会听我的,信我的。这一次,大哥自己拿了主意,我就要信他。如果他死了,大家就都散了吧,因为我也会自杀谢罪。”
所有人都慌了,听到这句话,鸿灵老祖反而淡定了下来,本尊再次进入沉睡状态。鸿灵心里清楚,胡晓月说的很对,如果血凡死了,然后她也死了,整个艾云星系都会消亡,那么鸿灵星根本无法再在原宇宙生存。
就算本尊醒来,也不可能阻止的了莲婆婆渡劫,只能留待本尊,等待复仇的一天。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忠诚的问题,而是许多人都充满了恨意。那位高高在上的保护神,已经成为大家愤怒的死神。
长老殿露台,一位年轻人,牵着一位娇小的少女,携手而来。
看着这两个人,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莲婆婆也愣住了,长老殿门口的狐恪也傻了。
来任何人都可以,唯有他们不该来,他们真的太弱了。
也不等人说话,更不看莲婆婆一眼,只听血凡对东方怜笑道:“怜儿,还是长老殿的露台,看城内的情景最好。”
东方怜大点其头,乖巧地言道:“露台看景色,比王殿房顶看景色舒服,起码房顶不能摆酒桌。”
所有人听得绝倒,在王殿房顶摆酒桌,也只有东方怜能说的出口。
血凡也闹得个大脸红,苦笑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这两个地方只适合看景色,不适合饮酒作乐。我说怜儿,谁教会你喝酒的?”
东方怜言道:“每次去庭院世界,青湄姐姐都会陪婆婆饮上几杯,她们不让我喝,可我还是偷着喝上几杯,反正姐姐不在身边,没人管的着我。”
血凡笑道:“你看,婆婆也在那里看景色。婆婆果然实力强大,居然算准了我们会来,提前在这里等我们。”
东方怜好似非常懂的模样,拼命地点头道:“姐姐不让我再去庭院世界,可怜儿心里清楚,婆婆一直很疼我的,她才舍不得不见我。”
血凡叹道:“是啊,怜儿有人疼,我也有人疼,婆婆当年也有人疼,唯独晓月妹妹,从小就没人疼。这些年来,她都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要不是身为凤凰血脉,她根本不想留在艾云星球。”
东方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里是姐姐的家,也是怜儿的家,姐姐为什么就没人疼呢?”
拉着东方怜的小手,来到莲婆婆的身边,居然随手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三把椅子。“这看景色,站久了会很累,我们坐下来边看景色,边谈些家里短长。”
血凡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莲婆婆的身边,在长老殿的露台上,坐了下去。
东方怜自然有样学样,小屁股也坐了下去,可左右看了看,起身拉着莲婆婆,挨着自己身边,也坐了下去。
莲婆婆整个人都不好了,眼中一片茫然,来这里是为了拷问自己,不是来看景色的。凤凰城的景色,什么地方不可以看,何况她已经看了无数混沌纪,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艾云星球任何一处的景色。
东方怜追问道:“大哥快说,姐姐为什么没人疼?”
所有人都摒佐吸,这是一次重新认识自家王的时候。身居浅出的胡晓月,基本上没多少人认识,也没人能猜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莲婆婆也来了兴致,也想从血凡的口中,听听胡晓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血凡好似故意调人胃口,就是不谈此事,反而指着露台前方,言道:“晓月妹妹的事情,先不急,等下再说。这里的景色,其实比任何一处的景色都要好。”
人们不淡定了,这么转移话题,真的好吗?大家想听的是胡晓月的事情,而不是什么景色。
东方怜却没有那种思维,而是习惯性地问道:“这里的景色,跟我家王殿房顶的景色差不多,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幼稚的话,听的所有人都想笑。王殿和长老殿,无论你站在哪个位置,看到的都是凤凰城,都是一个景色,哪里有什么差异。也只有懵懂的东方怜,才会问出这么稚嫩的话。
血凡突然严肃地言道:“怜儿,你要谨记,任何一个地方,看到的景色都不同。比如说你站在长老殿的露台上,可以肆意地看每个人,但是看到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这样的诚,你可以随意地说笑,不必拘泥于任何规矩,因为这里的规矩,根本限制不了你。”
“而站在王殿房顶看景色,看到的绝大部分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颗虔诚的忠心。那个诚的你,就要谨言慎行,做人做事都要符合王殿小公主的身份,因为那些都是你的子民,你有义务照顾好他们。”
东方怜疑惑道:“姐姐从来没教过,看景色不是游玩吗?为什么要遵守各种规矩?”
血凡言道:“我们所在的土地,它叫艾云星球,乃是艾云星系的核心重地,这里有太多的机密,那些机密绝不能让外来者听到。你是这里的小公主,以后会接触许多机密,在家里说什么话,在外面说什么话,都代表着你的身份,代表着你姐姐胡晓月的意思。”
东方怜大点其头,言道:“姐姐一贯不苟言笑,怜儿根本学不来。大哥,要么这样吧,回家你跟姐姐说下,在她身边,我会学她说话的方式,到了外边,我还是随意地游玩吧。”
血凡猛地点头道:“对,就应该这么做。”
指着下方的人群,言道:“同一个环境,同一片星空,但是每一个地方,所看到的景色都有不同。”
“就拿下面的子民们来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王殿广场上的子民,绝大多数都对王忠心不二,我们要信任他们,重用他们。而长老殿门前的子民们,绝大多数都带着利益而来,只看利益,不看人情。”
又指着莲婆婆言道:“婆婆只是偶尔出来透透气,在自家露台上看看景色,居然惹得许多人不满,他们绝对有私心。王殿广场上的子民们,都没有人说话,只是一副好奇的目光看过来。而你再看看下面这些人,脸上都充满了恨意,没人招惹他们,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给谁看?”
“我们只是出来看看景色,招惹到谁了?没有,婆婆和我们都没有招惹谁,完全就是要给我们难堪。特别是下面那个叫的最欢的狐恪婆婆,身为狐妖山的首领,未经王的允许下,私自进入艾云星球,谁给她进入的资格?看来长老殿里肯定有人跟她有过私谊,等我掌权以后,肯定要把那些人都换掉。”
血凡不嫌事多,还指着狐恪言道:“狐恪婆婆,你说你今天来了,根本不怕死,我看你怕的要命。如果你有不怕死的决心,为什么就不敢渡劫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狐妖山上肯定留有分身,这个本尊死了,随便花些资源,胡玄叔叔就可以复活你。”
“换做任何人,也不用怕死,因为根本就不会死。”
又对莲婆婆言道:“看来婆婆年纪确实大了,保养的再好,依然看不透人心。您是什么身份?您是家里的管家。区区一个地方首领,居然指着您吹鼻子瞪眼,就算您老不要面子,那王的面子难道就不要了吗?”
也不等莲婆婆接话,血凡直接言道:“按照家里的规矩,地方首领未经王的允许,私自进入艾云星球,当处于三鞭灵魂鞭,以儆效尤。”
“也不用等婆婆命令,这类的小事,怜儿自己下令即可,毕竟是王殿小公主,有权力对犯错的子民,进行一些适当的惩罚。”
所有人都傻了,胡晓月也听的目瞪口呆,自己可没教过东方怜这些。没错,东方怜是小公主,可是这个身份,有多少人能认同呢?
东方怜根本不知道原因,但是血凡既然说了,也很乖巧地照做,对着下面的狐恪言道:“来人啊,使用灵魂鞭,鞭打狐恪婆婆三下,以儆效尤。”
没有人有反应,外界本来就没多少人见过东方怜,更何况长老殿的人。而知道东方怜的人,也只有少数。再说当众鞭打狐妖山首领,那么以后胡玄亲王回来,还不把人家全族都给灭了。
血凡瞪眼言道:“怎么?没人听令吗?婆婆啊,您这位管家,当的可有点不称职啊。”
莲婆婆苦涩道:“王已经还了我自由,她的意思我明白,在权力交替之际,我的权力也会相应的罢黜。”
血凡摇头言道:“错,大错特错,晓月还了婆婆自由,那本就是她该做的。还了婆婆自由,婆婆以后就能更好的做事,这个管家才更有话语权。是谁告诉您,您将要被罢黜一切权力的?至少我没听晓月说过,连我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谁知道?”
莲婆婆彻底傻了,这王心思,怎么这么难猜?自己难道又猜错了?
血凡言道:“怜公主代表的是王,她命令的事,居然没人执行,那么七大长老在冠冕仪式举行时,都得跪在王殿广场忏悔。既然老的不听,那么老的就全部换掉,直接启用新人。”
“亓官萱、钦鸿轩,由你们亲自执行。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当着婆婆的面,当着王的面,谁敢以下犯上,不听号令者,诛灭全族。”
亓官萱、钦鸿轩被点到名,根本不敢再畏缩地躲起来,从长老殿拿出灵魂鞭,硬着头皮走出大门,齐声道:“属下听令。”
钦鸿轩小声地言道:“狐恪婆婆,您老可不要怪我们,血凡老大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不可能再收回。他说的出,就能办得到,我们可不想牵连到家族。”
狐恪苦笑道:“也真难为了你们,打吧,既然过来了,我早就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亓官萱可没有说一句话,对着狐恪就是三鞭。
灵魂鞭,打在人身上,不会出现任何伤害,但是对灵魂伤害极大。三鞭下去,狐恪整个人疼的牙齿紧咬,不敢吭出一声。既然要受罚,就不能再丢面子,灵魂受创再大,也要忍受这种疼痛。
打完以后,亓官萱和钦鸿轩,依然站在门口不走,他们等待血凡下一步的命令。
再看狐恪,整个人显得畏缩,精神不振,全身大汗淋漓,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