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棺材铺
缭绕的烟雾弥漫在烟卷处,在寒冷的天中散去。只见面前黄泥瓦砖垒起的高墙上挂着一块半破不破的木匾,写着李氏白事行五个大字。我吐出一口烟雾,把余下还冒火星的烟捻在地面上,走了进去。
我叫李星安,今天19,因为各种原因,初中毕业也就没上学了,靠着这家父母唯一留下的老古董勉强苟活。
16岁那年,父母忽然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留下这家铺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年少无知的自己怨恨过,不解埋怨过。但眨眼三年过去了,自己也早已淡漠习惯。
“麻子。”推开门栏,我朝内大声喊道。
言闭,没有一声回复。
“麻子,你是不是又在偷懒了。”我喊着,进入棺材铺内,果真看到麻子趴在一个棺材盖上昏昏欲睡。
对,没错,正如你所见。我是做殡葬行业的,但可不是白事一条龙,单给死去的亡人定做棺材。
当然了,可也别小看这行。若说那门行业油水最大,那排除当官行商的,掰掰手指头算下来,自当要轮的上棺材行业了呀。
白红二事必当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活着不风光,人去世了也总归家里人都想要走的风光些。也好让故人在九泉下安心。一来二去,这行里就算是心知肚明没几块的东西,被商家抬了不知几倍的价,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咬牙给了。
暗骂一句,我走了过去,用自己的指头叩了叩他的脑袋,骂道:“你个混蛋,哈喇子都流到棺材上了,你是蠢货来的吗,在棺材上都能睡得这么香。”
麻子被惊醒,大呼一句,从棺材上腾起,大喊着:“老板老板,我没有在偷懒。”直到缓下神,看见我一副阴恻恻的样子,才换上一副笑脸,凑到我面前直笑。
麻子是一个十八岁的酗,和我从小玩到大,因为麻子脸上长了一脸麻子,才会有这个称呼,他的真名其实叫做陈长青,而我叫做李星安。
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个村子里了,这个村为陈家子嗣,而我只是外来户。
“老板,老板,你怎么来了。”麻子嬉皮笑脸的问道,狗腿子味十足。
“麻烦你在和别人说话之前先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我嫌弃的瞄他一眼,淡淡道。
麻子连忙反应过来,用袖口在脸上抹了抹,一脸尴尬。
我冷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麻子十分自觉的提着一壶茶小跑了过来,看见他给我倒满茶,又笑嘻嘻赔笑脸,态度十分诚恳的模样,我的脸色才渐渐缓几分。
从我父母那就传下来了这么一个规定,在棺材铺内,即使是最要好的兄弟,亲生骨肉,也不能没大没小,在这里,棺材铺老板最大,即使是村长来了也没有用。
因此从小我对这个地方就十分的讨厌,每次来都得规规矩矩,不得乱言,不得乱语,否则回到家里又是少不了一顿臭骂,这个规矩村里人都知道,所有人也在遵循着,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小饮一口粗茶,品尝着这涩涩的苦味,心情也是舒缓了下来,“老王头家的棺材有没有做好?”
“正在刻模。”麻子小声道。
瞥了一眼大厅内那还保持着木头样的棺材,我摇头不语,默默地品着茶,麻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在那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里他可不敢再和我讲关系,上次他说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不能这样对他,就直接被我提着棍子从村子头追到了村子尾。
棺材铺里的三大规定,一,铺里不谈关系。二,九点之后不留外人。三,不乱言不乱语。十几年了,一直没变过。
棺材铺的规矩就是规矩,我只是继承我父母的意志罢了,毕竟我小时候也被这样追过。
“三天之内做好,做不好,别说是工资了,饭钱都没有。”我饮下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拍了拍麻子的肩膀,便朝着外面走去了。
几步后,我才想起一件事,扭头对着麻子说道:“天黑了记得挂灯,别忘记了。”
话落扭头便走,只留下麻子一张苦涩的脸在那连连叫苦,我倒是不担心他会怕一个人待着那,我就怕他做五天也做不做完,这小子私底下什么都好,就是整天偷懒耍滑,早该治治了。
我提着放在门口的一沓纸钱,往一个方向走去,村内的人见了我,也不说话纷纷匆忙低下了头,热闹的村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我是那随风飘过的一股无形的空气。
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见惯不惯了,每年总会有这么几天。
坐在村口的青瓦台上,这时的太阳已经不在毒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微风凉意,在三伏天可是异常少见的。
而这种天气明显的变化,同时也是一种预告,对于我们而言。
兜里揣着三包卷烟,全都是隔壁大叔送我的,也算是打发时间,提提神。
一根接着一根,我的目光也越发深邃,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七点半左右了,天,逐渐黑了下来,白色的雾气从山中飘落而下,迎来一种阴冷的感觉。
扔下手中的烟头,一脚踩灭,拎起挂在脖子上的铜锣,直接敲了上去,顿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子。
而村内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不约而同的从屋内走出,拿起一个红灯笼,挂在了自家的门口,里面还燃烧着微弱的火光,到处都是火焰翻滚的声响。
而至于屋内的灯,全部都熄灭了,整个村子除了红灯笼,其他的灯亮不见一处,此刻就连孝子的哭闹声都停止了。
我敲了第一声铜锣之后,再次敲起了第二声,这时一阵大风呼过,将村外的白雾吹散,同时挂在屋檐上的红灯笼里内的火烛更加璀璨。
声落,白雾再次凝聚,我冷哼一声,手起棒落,第三声响起,正在凝聚的白雾全部都被驱散,再也没凝聚。
我盘坐下来,扯开绑卷在纸币上的绳子,用打火机将其点燃,朝着面前不断扔去。
“各位,这点小钱就当是过路费了,麻烦你们从此绕过。”我神神叨叨的对着面前的一片空白说着。
即使没有人回应,我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纸币全都烧光,我才站起身来,便要进村。
可此时白雾再次聚集了,猛得朝我袭来,我一惊,顿时猛然回头,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鬼不当做恶鬼,既然如此,送你们去往生。”
冷哼一声,拉起袖子,手掌一翻,掌心内渐渐的浮出血丝,一个血红的印记出现,正是一个“阳”字。
“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