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艾莉丝的心意
四天之后，沙瑞王朝的一个相对繁华的城镇之中，艾莉丝正在依依不舍的跟崔尔特三人道别。李尔慵懒的靠在站牌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百无聊赖。
其实对于崔尔特来说，他们的这次雇用任务，早在进入城镇之后，就已经结束了。然而这三人还是一同护送着艾莉丝来到了车站，并且出于对小镇的熟悉，崔尔特他们将李尔以及艾莉丝的食宿，以及购买车票这样的杂活处理得干干净净。
当然，此时的魔狼佣兵团，早已经从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那天结束过后，一直昏迷的杰克被崔尔特三人交给了佣兵工会，“投靠恶魔”，“违背佣兵守则”，“背叛同伴”，众多的罪名之下，杰克即将面对的是教廷，魔法公会，以及佣兵工会的共同制裁。
简而言之的说，他死定了。
置于那些惊鸿一瞥，之后又全都消失不见的女妖，这一队人包括艾莉丝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亡灵魔法，摆弄亡者的灵魂的魔法，在魔法公会都是有着严格的限制的，要是放到往常，遇见了说不定会向工会举报领取赏金。
然而那些女妖救了他们，如果他们再有人责怪李尔使用黑暗魔法，那么跟那个杰克成了一路人么？
所以，在这场大战过后，事情便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当然，回来的路上也并非没有过波折。一开始，几人同行的时候，李尔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话，然而说了几次之后，发觉魔狼佣兵团的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有对于强者的那种敬仰的眼神之后，便再没了兴致。呆在地狱，那种带着一群食尸鬼，憎恶这种智商低下的生物去做任务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于是这几天里，李尔便重新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人。
火车隆隆的进站了，李尔开口呼喊着艾莉丝，艾莉丝与蹲在地上的卡娜拥抱了一下，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跑向李尔。火车停下，李尔带着与艾莉丝差不多大的行李箱，领着艾莉丝二人一同上了车。
透过窗口，艾莉丝与众人挥了挥手。女孩的整个身体都跪在座位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李尔笑看着女孩的举动，倒也没组织。等到车开得远了，艾莉丝便收回了身子，安静的坐回了座位上。
“之后的路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过于危险的地方了。”李尔开口道：“咱们乘车穿过沙瑞王朝之后，埃尔帝国的治安要更加好些，至于最后的那一道比尔干峡谷，虽然是一道天险，不过我听说魔法学院的人会主动在比尔干迎接新生，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李尔说完，便向后一靠，舒服的叫唤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艾莉丝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说吧，”李尔眼睛没睁开，却似乎看到了艾莉丝的表情：“放心，四周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人。这节车厢就没什么人。”
“李尔，你……”艾莉丝询问道：“是我母亲派来的吗？”
“是一个叫做蒂尔达的传奇法师，嗯。”李尔依旧没睁开眼睛，却掏出他从不离身的那把弯刀：“这是报酬。”
艾莉丝陷入了沉默。
“就不好奇她为什么派我过来？”李尔忽然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女孩：“我记得你离开家的时候，可是孤身一人。我本来以为，这几天你会找机会逃走呢。”
“如果在以前，我或许会问吧，但现在不会了。”艾莉丝摇了摇头：“母亲大人说的没错，这次学院的旅行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以前是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但以后不会了。”
“危险的不是这段路，其实是你的身份。”李尔赞许的点点头，“试想，你的身份如果只是个普通富人家的女儿，或者是某个小贵族出身，路上的危险或许还会有，但总之不会被如此严密的组织暗杀。但每个人的出身都没法改变，你出生在哪里，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唉~都他娘的没办法。”
提起出身，李尔便颇有一种愤愤不平的感觉。老子明明是个人族，只不过来自地狱，结果这一路走来，自己所受到的危险跟自己没有叛逃出地狱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但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艾莉丝道：“就像崔尔特他们，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走了，他们就死定了！”
“那就要复出更大的代价。”李尔倒是不在意艾莉丝的态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是好的，咱们自然皆大欢喜。可这是从事后来看的。在当时那个时候，我其实无法确定那个镜像是否能够复制我武器上的附魔，由于太过棘手，所以仅仅是靠着两道伤口来猜测而已。更何况，即便我搞定了那个镜像，绿衣人的临死反扑我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咱们能够活着，便是建立在这两个幸运的地方。但幸运毕竟不会伴随人的一生。”
“可他们都是好人！”
“这世界上好人太多了……”李尔笑了笑：“更何况，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么？你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们，可为什么要牺牲我？”
“我——”艾莉丝被问住了。
女孩的确有些单纯，她很善良，但并不愚蠢。李尔的问题，艾莉丝低下头思考了很久。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李尔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危险经历得多了，人的内心或许会越来越谨慎，但真正碰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候，无论是当时还是事后，经历得多的人不会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
看着女孩谨小慎微的可爱的模样，纵然是李尔这种人也不愿太过伤她的心。只是开口到：“路上小心，如果再有下一次，别再弄伤自己了。”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勉强别人。”艾莉丝思考了很久，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但我自己不会选择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