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懊恼的夜枫
剑道馆叶野的书房。
“父亲，刚才的那个叫做古木的老人难道就是在青玄宗境界仅次于宗主蓝山的大长老古木真人？”
叶野坐在书房的一张太师椅上，闭着眼前后悠然地椅着，似乎沉浸在某种奇妙的境界当中，半晌，才慢悠悠地问了句，“那个打败了孤狼的孩子你认得吗？”
“今天早上倒是听说了这件事，不过没太在意，毕竟孤狼那个家伙，也就能在B级道场里装装逼而已，被人打败是迟早的事，虽然打败他的据说是一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孩子，不过，打败一个不起眼的孤狼说明不了什么。”叶宁不以为意道，然后在想自己刚才的问题是不是父亲没听到，需不需要自己再问一遍。
“这是以你现在的高度来看待问题的结果，我理解，”叶野微眯着双眼，轻呷了一口茶，说道，“如果你在那个孩子那个年龄阶段，自信能有几成把握击败孤狼？”
“十成。”叶宁不假思索道。
“哈哈，小宁，自信是好事，不过自信过头可就不怎么好了。”
叶宁想说些什么，叶野此时却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
“您说的是那个孩子吗？”叶宁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丝嫉妒的光辉，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
“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帮我派人盯着青玄宗的动向，古木那个老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不是那种吃闷亏的人，他是一定要赢回来的。”
“是。”叶宁点了点头，心头有些郁闷，难道父亲刚才又没听到自己在问他？
再一看父亲，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悠哉悠哉地“荡起秋千”来，叶宁轻叹一声，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和失落，不再自讨没趣，孤零零地走出了书房。
在叶宁走后不久，叶野缓缓睁开了双眼，呆望着漆黑的房梁，两只干涸如枯井般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
包子山脚下，一个面庞稚嫩却布满坚毅神色的男孩面对着一棵已经枯死的大树，眉头紧拧，目光专注，慢慢地深提一口气。
“去！”话音刚落，男孩右手做剑指状，猛然凌空一点，一缕淡淡的金黄光芒便从他的指尖流出，但却只前进了几厘米就萎蔫下来，化为星星点点的光散消失在空中。
“唉，”夜枫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沮丧，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蓝天，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翻看了几下，将册子放回怀中，自言自语道，“这千指剑好难啊，即便册子上写的很清楚，可实际上操作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练了将近一个上午了，却还是连一丝剑芒都发不出来，唉。”
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冥想修炼的叶灵灵的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自顾自地修炼着。
“这千指剑，必须得靠你自己领悟，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果我直接告诉你要怎么突破那个瓶颈，如何绕过弯路直接到达终点，那就失去了修炼砥砺悟性和耐心的目的，这样对你今后的修炼发展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你不能养成依赖我的习惯，这本千指剑就全靠你自己了。加油，我的小主人！”
夜枫回想起了早上叶灵灵对自己说的话，瞅了一眼不远处对这里充耳不闻的叶灵灵，向那里递了个白眼，随后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树，攥紧拳头对自己鼓劲道，“即使没有她的帮助，我也一定能学会千指剑，我就不信了，一百遍不行就一千遍，实在不行，一万遍，直到练会为止。干起来！我可是要一拳打破天空的男人啊。”
于是，原本有些丧气的男孩立刻又精神饱满地修炼起来，两只灰黑的眼睛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辉。
男孩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摸索实践，到了中午，烈日当空的时候，指尖发出的却仍旧是那一缕不成体统的绵软无力的光散，和上次见到的凌厉霸道、锋利无匹的剑芒相去甚远。
“咕咕······”夜枫的肚子准时发起了抗议，想让主人停下来吃些东西补充能量。
夜枫的喉结松动了几下，摇了摇头，不行，今天一定要有些进步，否则不许吃饭。
“去！”
“再来。”
正在修炼的叶灵灵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孩子，虽说有时候看起来有些木讷孤僻，不爱与人交谈，但在修炼这方面倒是挺吃苦耐劳的，有时候，人不逼自己一把，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如何。
想着想着，叶灵灵又不禁想到了夜枫的身世，想到了他在马贼中大杀四方的情景，又想起了他放过了那一名马贼头领，想起了他以一己之力面对宗门十个小队的事迹，想起了他这半年里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叶灵灵嘴角上翘，心里泛起了花儿，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下午，当夜枫第两千三百五十二次点出剑指的时候，指尖上终于罕见的出现了半寸剑芒，虽然剑芒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夜枫十分感动，“呵呵呵”地傻笑个不停。紧绷了大半天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夜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两眼睁得老大，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忍不住疼出声来，“啊，我的手指，好痛啊。”
夜枫摔倒在地，左手摸着右手固定不变的剑指，疼的嗷嗷直叫。
“救我，灵灵姐，我要死了，好疼，好疼。”夜枫大喊大叫，浑身颤抖起来。
“只是抽筋而已，用得着那么夸张吗？”叶灵灵不冷不热地说道。
“什么？抽筋？可是我的右手好疼啊，感觉骨头都要断了，好难受！”
“午饭没吃，又一直重复一个动作练习，当然会抽筋了，”叶灵灵看着夜枫这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有些心疼，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去河边用凉水冲冲手歇一会儿就会好的，快去吧。”“好。”夜枫狂奔向河边，脸上却是一抹失望之色。
望着夜枫的身影渐渐远去，叶灵灵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子，竟然装疼骗我，真是越来越滑头了，看来我得收回刚才的话，这小子一点也不木讷好吗？
夜枫将手指伸进冰冷的河水中，在河水的冲刷下，僵硬的手指渐渐地恢复，缓缓地舒展开来，然而夜枫脸上却是一脸的沉静，面沉如水，还夹杂着一些失落。
灵灵姐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吗？我只不过是想让她多关心我一下而已，她看到我都那么痛苦了，怎么还能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也许······
夜枫苦笑一声，瞅着河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身后突然多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傻小子，看到你那么疼，灵灵姐怎么会不心疼，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我的亲弟弟看待，”叶灵灵走了过来，蹲在夜枫的身旁，凝视着他，“不过我这个人可从来不会滥发慈悲心，我活了几千年，经历了不知多少的悲欢离合，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善良是没错的，但绝对不能滥发善心，否则害人也害己。就像刚才，看到你装的那么痛苦，如果我心一软，对你百般呵护抚慰，你当下肯定很受用，很高兴，但是很可能以后就会上瘾，一旦你遇到些痛苦，就会故意夸大痛苦寻求我的安抚，这样的话，只会让你对我越来越依赖，使你独立面对痛苦的勇气越来越少。如果你是真的那么痛苦，我又怎么会不关心呢？”
夜枫小脸顿时一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他听明白了叶灵灵的意思，突然觉得刚才自己无病**真是有些幼稚，更是对自己刚才的定论觉得莫名其妙，灵灵姐怎么会不关心你呢？先前几次生死关头不都是她冒险救你吗？你居然还装疼欺骗灵灵姐，真是太不应该了。
唉，也着实有些为难这孩子，毕竟才十岁啊，叶灵灵温柔地摸了摸夜枫的脑袋，爱怜的看着他。
“咕咕咕······”
“哈哈，小主人，又饿了，等一会儿，马上烤鱼就好。”叶灵灵笑笑，站起身来，去准备晚餐。
看着叶灵灵离去的身影，夜枫有些害羞的搔了搔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欢愉，看了看远处渐渐昏黑下来的天际，嗯，这一天过的真快啊。
晚上，夜枫大快朵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两条大鱼，不得不说，这孩子是真饿了。
不多时，夜枫的脚下便只剩下了几只干干净净的鱼骨架。夜枫抹了抹满是油腥的嘴角，长舒了口气，直接面朝天躺下，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叶灵灵已经回到了天灵剑里修行，在剑里修行比在外界快上很多，白天是为了夜枫的安全，她才在外面修行，晚上夜枫回家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她选择了在剑中修炼。
“哎，小主人，你该回家了啊。”耳畔传来叶灵灵的提醒。
“嗯，好吧，还想在这儿多吹一会儿山风的。”夜枫伸了个懒腰，离开了包子山脚，回家。
就在夜枫离去后不久，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包子山密林中，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乡村，黑暗中，传来一声吞咽口水的诡异响动。
突然，那双血眼倏地向村庄掠去，却在即将离开包子山密林的瞬间戛然停下，仿佛撞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几道刺眼的电闪忽然从天而降，毫不客气地劈在那双血眼之上，那对血眼痛苦地颤抖着，其中的血光顿时黯淡下来，仿佛没了生气一般。
黯淡的血眼打了个战栗，慢慢地远离了屏障，视线却始终盯着远处的村庄，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无奈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