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柔情中暗藏惊雷
面对曼青几乎乞求自己的话，季九明想起了那大山里仿佛应该冻得在瑟瑟发抖的生命。
他知道曼青爱他，抛弃一切的爱他，然而这份爱如果再持续下去，终有一天会两败俱伤！季九明明白，他必须找出一条路来。否则两败俱伤都不会是最后结局！
几天之后，季九明打去电话：“曼青，我们分手吧！我们约个时间地点谈谈条件吧！”
曼青的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她知道犹如大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自己必须迎战。电话里她却理智沉静的说：“好吧，我同你谈的前提条件就是你与我共处七天，像在大学时一样。七天后我们再谈条件，从哪天开始你来定，你能做到吗？”
季九明毫不思索：“从明天开始，你不要食言。”季九明奇怪曼青这么轻易的就来接招。
第二天季九明一进家门就仿佛水漫金山寺的情景再现，他迅速判断水是从卧室的卫生间里出来的。他冲过去曼青却在里面手忙脚乱的不按程序，且脚上没有拖鞋人被泡在水里，他拽过曼青命令的语气让她上楼。女人可以理智判断出男人在任何时期说分手时的诚意是多少，可是唯有在她怀了他的孩子时她不能准确判断出那关心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
曼青没想到自己就真的睡着了，睁开眼睛外面竟然已是黄昏。
对于曼青这样的黄昏独自醒来，仿佛被抛至无人的荒野，心里的那种旷世凄凉无从解决，天明仿佛又是不可企及的事。这样的体验在几年前几次叠加起来之后，曼青就不敢在黄昏时醒来。
她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季九明在朦胧中闯入她的视线：“你醒了，我已经进来好几次了。我从来都没有给你做过饭，下来尝尝吧！”
说着开了灯。季越走后，这偌大空旷的家就只剩下一个鬼，一个哀怨的女鬼。他答应前来时就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谋害亲夫的成份吗？然而这确实是一个数年来最温暖的黄昏，而只有经过寒冷的人才知道温度的价值。然而她要穿拖鞋时，两只鞋距离较远，她踏进一只脚，用眼神试探季九明，季九明前去弯腰给她拿过另一只鞋并给她穿上说：“上学时你可没有这么任性。”曼青的心忽然不知道这戏该如何演下去了。
一下楼梯曼青就看到茶几上又摆出几盒烟，仿佛罪证被昭然于世。其实从上次他把烟都给收集出来并摆在那儿之后，她再没有碰过烟，只是至今也没有处理至再无痕迹而已。季九明不在的这几年，他习惯用文字。对于这大众所用的麻醉方法她只试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书还能解决些问题，可是这烟却越抽心越空。
由于楼下湿气太重，二人只能睡楼上的客房。季九明夜里醒来，曼青的胳膊围在季九明的胸前。他轻轻的给拿开送到被子里，可是曼青的胳膊又伸出来将他围住。季九明就没动。
窗外竟然下起了雨夹雪，雨点轻轻地打在窗玻璃上。旧的雨痕迅速被新的雨痕所代替，这新的转眼就又成了旧的！他想起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他确实对不起曼青。这些天，他一个人住办公室，床及氛围都是令他难以摆脱的凄凉。然而为了自己她失去了父母亲情，为了自己她失去了工作，为了自己她青春没了，为了自己她的朋友没了，为了自己她的天空一缩再缩，为了自己她有多少个孤独不眠的夜，她完全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给她的冷漠，痛苦，然而这一大家子人不是完全得益于她的奉献才走过来的吗？现在叫她下台就得下台吗？可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犹如一个乞丐在富人面前乞讨，富人给了他一顿饭，一身衣，他充满感激。可是富人却越给越多，乞丐的表情变成了负担。负担到他这种折磨，他必须说话了，他必须解决八年前没有解决的了的问题，为人只有感情的伤必须自己给自己做医生！
季九明轻叹口气，上身慢慢探出被子靠在床头，把床头灯调到最弱的光。曼青也换了一个姿势，但是胳膊依然围在季九明的身上。他转过头，曼青的眼睛依然闭着。睁着眼睛一定没有睡着，但闭着眼睛的状态却不一定是睡着了。两人谈恋爱时她经常在熟睡中被吻醒，清醒状态却依旧闭着眼睛。与自己那样的肌肤相亲，那样的充满激情！他的手不自觉的轻轻的缕了一下她脸上的头发手就停在了她的头上没动。
三十几岁的人了，心历这样的疲惫，眼角却连一丝眼角纹都没有。轻合的双唇，不施珠粉，润泽的肌肤，丰满的胸部在轻绡的睡衣白纱下随着呼吸的起伏若隐若现。季九明迟疑了一会儿，动摇了一会儿。像他们在学校时？亏她想得出这样的条件，从里到外的一种诱惑！
有人说苏曼青和季九明的婚姻是一个傻子和一个疯子的组合！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最终把毯子给拉了上来，盖到脖子把她的胳膊拿着给放到被子里。可是曼青的胳膊再次伸出，重新搂住了他却闭着眼睛说：“幸福的女人，应该习惯于她身边睡着她的另一半，可是我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这习惯，现在我每天晚上睡不上三个小时。”
季九明对这类话却无言以对。曼青继续说：“九明，如果这一生你都找不到她，或者是如果你找到她也不是你所期待的，我们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开始？就从今天开始！”
季九明慢慢说：“曼青，我不能说伤害你的话，但你应该知道从我入狱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值得你再付出了。越陷越深，越深就越难以自拔。”
“抛弃我你会后悔吗？”
用词好厉害！季九明知道他们的话题与氛围极其不符，可是难得双方都如此心平气和。
“曼青，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不离不弃，你就不要再等我了，解脱吧！分手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年多以后，外面的流言所指早已不是我们的故事。孩子生下来以后一切费用都由我负责，到时候看谁带比较合适再定。
至于季越，就先跟着他爷爷奶奶也行，跟着你也行。然后你还要去上班，恢复你的骄傲自信，苏曼青的光彩！也许命中注定陪你走完人生路的人不是我！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能再互相伤害下去了。”
曼青的心仿佛都碎成了雨滴，随着大范围的雨卷入河流。可事实上，她的眼泪并没有外现，难道是她的泪水早已流干？自己不是为这几天准备了好多泪水和好多愤怒吗？潜意识里还有好多温柔。
“九明，我们这样的话题留在七天后再谈好吗？”曼青的胳膊又重新的固定了一下。
曼青真的奇怪自己竟还真有同季九明一起进菜市场，一起下厨房，一起去医院检查，一起在外面散步的可能９有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同台牵手。像所有的漫画一样，两个大人，中间领着个孝子，然而他们的一切行动却都被录入了被曼青安排的跟踪摄像机里，其实曼青倒希望这证据永远的也用不上！
到了第五天的黎明时分，季九明却再也难以入眠了。他必须得整理出作为补偿而留给曼青的财产，仿佛一切都在平静中等待出发。朦朦胧胧中季九明竟又睡了一觉，日照三竿，二人被手机吵醒。季九明的胳膊被曼青枕着，看得出曼青睡得很沉，仿佛从没有到人间睡过觉一样。胳臂抽出时已经麻木，他也不习惯搂着一个什么睡觉了。
曼青惺忪着眼睛听到季九明在楼下接电话时说出：“赵槐宝？一珠在哈尔滨？”
曼青不相信外面如丝的细雨里也藏着惊雷！震破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