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明梦一珠 曼青夜尴尬
季九明仿佛听到一珠就在自己身后叫了一声老师。然而当季九明渐渐回过头去时却发现自己的周身都是楼房,积雪,没有生气的树木,空空荡荡……
他旋了一圈儿,再旋一圈儿,还是不见人的影子,他的眼前又一次模糊了。
那一阵子,他经常是后半夜才进门。他把这一家子的爱当做可以麻醉的酒。爱越深,酒越烈,他就醉的越沉。他是这一大家子人抬头所见的目标,所敬仰的唯一。这目标这唯一,又逼着他夜里不得不回家,再晚再醉。
进门之后明明是醉酒状态却还是不忘把曼青拉好的窗帘重新用力的拉开,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窗前。
他的背把夜的风景夜的天空全部遮了过去。他的心到月亮里去了还是月亮下来到了他的心里?而满屋子的空气被烟雾所代替。
曼青的心逐渐犹如西伯利亚的夜晚,没有了光亮也没有了温度。他要把自己冻死而不必再进监狱。
一天夜里,季九明终于梦到了一珠。久违的一张脸还是不解风情的年少,不动却笑着喊他老师。他就哭着质问她些什么。他过去抱着她仿佛人生境界如此。一边喊着一珠,一边要亲吻,忽然被一种力量推开。
满屋子的灯光,仿佛熟悉的环境,见一珠就坐在对面。眼神里尽是哀怨,他又轻唤一声:“一珠!”
被曼青回过来的巴掌才打得清醒。曼青又下地拿来一盆水朝他的头泼下。他憋了一口气,听见盆被摔落地的声音,他骂道:“疯子!”
用手去抹脸上的水,露出的眼睛就看到门外的季越,穿着内衣,正用那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
这两个大人犹如两只误闯入禁区同时被捕的困兽!
然而从挨了一巴掌之后季九明彻底的不回家了。电话里他和曼青商量要把季越送去学校的看护班并只在周末接回来,曼青直言荒唐之后又找出很多理由反对,却抵不上他一句话:“你想让他将来和我一样的狂妄吗?”
曼青疑惑仿佛他有好多幸福要塞给儿子,怕塞错了,是这样吗?犹豫间孩子已被送走。
不久曼青就在全国发行的医学期刊上发现了一篇《映山红》的文章。而且发在了好多种期刊上且期期都有,铺天盖地。
中心点是女主角在不知道男主角给自己存了一笔钱,只知道他人之将死时的以身相许,和男主角不知道女主角会以身相许的情况下给她存的一笔钱。
像吸食大烟的人又复吸。好动人的文章,里面的声音都是切切的呼唤。像一所高级别墅的屋顶忽然没了,里面的富丽堂皇让人啧啧称奇,转眼就啧啧称怜,可惜呀——原来如此!
曼青的尴尬不再只是自己的夜晚,她的心彻底的凉透。曼青不去上班了,她不能容忍那些知道她的过去的人的目光及对事态发展的点评。她开始恨,她恨的人忽然很多,儿子她恨,赵新强她恨,自己的父母她也恨,她哥哥她也恨,这个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更恨!季九明在狱里七年她都没有学会抽烟喝酒,他出来了,她却学会了麻醉。
然而数期不见回应之后,季九明则又许以重金给提供线索者。曼青终于不再沉默而决定反击!
《映山红》下面又多了一篇《等》的文章,里面客观的叙述了曼青等的心态,然后又附上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她怀孕了,已经四个月!
季九明原本以为曼青的理解力与自己的不相上下。他们已经是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上下老小,角色齐全,还需要有人再挤进来吗。挤进来让自己永远也退不了场?季九明打去电话:“你还是让他叫我爸爸吗?”仿佛谁也没有权利去约束对方的感情行为,却彼此被彼此抓的越来越紧!
“可是我选来选去还是由你来做他的爸爸比较合情合理!”然而曼青放下电话不想哭却泪水止不住。可笑,他做假爸爸倒做的十分有劲头。曼青不明白自己已被逼进了死胡同,被逼的接近了死亡线,他何以还要如此污蔑自己?
然而赵新强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他说:“曼青,季越应该认祖归宗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曼青恍惚间跌坐沙发里,这些天她太执着于与季九明的爱恨交织中,仿佛忘了季越的真实身份!可是现在季九明已经获得了自由,他的呼吸,他的行为,他的思想,没有人能再控制得了他……如果他知道他手里牵着的孩子不是他季九明的,叫他情何以堪?现在他有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权利,甚至如果你给了他反抗的权利,他就有了翻身的机会和义务!
深川市
刘心同和阿迈来到这赌场聚集的街上,车在一个可以看见“天光娱乐室”的大门的对面一个较暗的胡同拐角处停下。当刘心同的视线发现阿迈的目光直视这家“天光娱乐室”时,她的心开始狂跳之后,逐渐不知到底是在上升还是在下沉,总之是没有了节律,她的预感被证实了。刘心同想下车却不自觉的看看阿迈,阿迈说:“如果他在里面你怎么面对他,要知道,如果陈小嵩有回头的可能就看你,所以你最好想好台词,整理好情绪及态度!”
“那如果你是小嵩,你会希望我怎么做?”
“从一个男人的立场讲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就像明明是你在带着他跑而还要让他认为是自己在选择方向。就像对待一个逞强好胜的孩子!”
而刘心同知道,国家的义务教育还得九年,但那是在非常明亮的环境下。而人,一个成人,一个在接受高等教育的成人,一个在被贫困压迫挣扎了好多年的人,终于选择了一条可以立竿见影的‘生财之路’之后很难回头!
自己从不要求小嵩送任何礼物给自己,可她知道爱情的表达并不是只有我爱你三个字就够了的。
就一朵鲜花儿来讲外面院子里的可能更漂亮,也可以随便的顺手采摘。但一朵玫瑰由一个人的手过渡到另一个人的手里,那意义就变了。这花儿的作用就不止是被眼睛欣赏而只起到悦目的作用了。而是那种两颗心在深层次的一种幸福的纠缠!那份心跳可能存于彼此心间一辈子!
世界上每一件事物都存在两面性。菜刀的最初目的是用来切菜的,可是就是菜刀又把好多人送进了监狱。我们能够把责任推到菜刀的头上吗?所以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以人的良性需要被制造出来的,可是他的负面的可能却避免不了。至于赌场这不是也打着娱乐的名字吗?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问:“关志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赌的?”
“阿迈!”
一个没有心情跟他计较,另一个则抓住时机。刘心同只能叫了声:“阿迈!”
阿迈说:“确切的说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他们寝室的老二与我是有一定交情的。是他跟我说起陈小嵩跟他借钱之事。他说借吧,又明知道他去赌,不借吧,又怕小嵩说他把钱看得太重!”
“他赌到什么程度?”
“已经欠了高利贷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