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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入梦

倾月和楚晔坐着马车,到达了卫家。

卫璟城早早的等在门口,说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

倾月看到卫璟城高高大大的站在门口,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心里隐隐觉得,哥哥吃了很多苦,才获得今日的幸福。

“月儿?怎么了?怎么哭了?”卫璟城问道。

“没事,哥哥,我没事,我就是......想家了。”倾月说道。

楚晔一只手搂着倾月的肩膀,说道:“小月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心绪不宁的样子。”

祈安走出来,笑着说道:“过来让我把把脉,月儿这般情绪起伏,莫不是有喜了吧?”

楚晔笑着说:“承嫂嫂吉言,若真是有喜了,一定给嫂子一个大红包!”

一家人笑着进门去,楚晔哄了很久,才让倾月露出笑脸。

晚上他们住在卫家,后半夜时,倾月猛地惊醒,她梦到,自己是个妖女,白发赤瞳,杀人如麻。

她惊慌的下了床,倒了一杯水喝,端着水转过身,猛地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及腰长发雪白,眉心盛开着妖娆的花朵。

倾月尖叫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月?怎么了?”楚晔被惊醒,从床上下来看着她问道。

“楚晔!楚晔!”倾月满脸惊恐的喊道。

楚晔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我在这里,别害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梦到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妖女,我的头发是白色的,眼睛是红色的,眉心还有一朵妖花。”倾月说。

“只是做恶梦而已,别害怕,你看看镜子里,你的头发明明乌黑,哪里来的白发。”楚晔说道。

倾月再次看向镜子,这一次,她是黑发,柔弱无助的窝在楚晔的怀里。

倾月这才安心。

楚晔安抚着她重新回到床上睡下,听着楚晔均匀的呼吸声,倾月却再也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觉得,梦中的才是她真正的生活,她家破人亡,身中剧毒,她爱的男人娶了别人,她自己却无处可去。

而现在这一切,才是自己的梦。

幸福安康,和乐美满的生活,像是泡沫一般,一碰即碎。

她转过身,紧紧的抱着楚晔,闭上眼睛,将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

楚晔赶到卫家别院的时候,只看到院子上空萦绕着凡人看不到的黑气,那是妖魔之气。

妖魔之气大盛,倾月和白洛司墨三人就在别院之中,被无数妖魔包围。

楚晔冲进去的时候,无涯剑祭出,剑气护体,妖气无法靠近。

司墨和白洛在院子里,白洛正口吐鲜血,司墨在为她运功疗伤,倾月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晔心里一惊,冲过去就要抱起倾月查看情况。

司墨拦住他,说道:“不要随意挪动她。”

楚晔不解,看向二人,白洛虚弱的靠在司墨怀中,司墨说道:“这里一定有强大的妖怪,我们进入这里后,本来是要去密室拿血如意,我在推开门后,却回到了出生的山林间,洛洛在那里等我,我立刻察觉这是幻境,跳入水中边清醒过来,醒来才发现,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密室,刚走进大门便走进了幻境。”

白洛点点头,说道:“我和司墨一样,只不过我推开门,回到的是凤鸣山庄,我爹在家里等我,要为我和司墨办婚事,我在幻境中逗留太久,才会元气大伤。”

“那倾月......”楚晔问道。

“倾月和我们一起进入幻境,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白洛比我多逗留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受伤,倾月恐怕已经深陷梦境,凶多吉少了。”司墨说道。

楚晔从腰间解下玉箫,玉箫升空,化成孝子的模样,楚默走出来扑到司墨怀里,大声喊着:“娘亲!小默好想你!”

司墨:“......”

白洛:“......”

楚晔扶额:“小默,不要闹,过来。”

楚默乖巧的走过去,楚晔问道:“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楚默蹲在倾月身边,左看看右看看,还嗅了嗅,说道:“爹爹,是噬梦妖。”

“什么是噬梦妖?”楚晔问道。

“准确的说,这都不算妖怪,妖是万物生灵所化,有灵有形,而噬梦妖,是怨念所化,专门引人入梦,让他们在睡梦中获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从此沉迷梦境,无法清醒,而噬梦妖就会吸食入梦者的精气,直至死亡。”楚默说道。

“我靠,这怎么办?噬梦妖只是一团怨念,无影无形,我们根本打不到!”司墨急着说道。

按照楚默的说法,倾月在梦中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一切,所以会越陷越深,直到精气被吸食干净。

“你们在梦里是怎么察觉出那是幻觉的?”楚晔问道。

“我在梦里回到了山林,白洛却在山中等我,我内心里最想要的是洛洛,但是并不想要洛洛陪我在山里的颠沛流离,所以我知道,那一定是假象,然后我走到湖边,看到湖里的自己躺在这个院子里,才忽然想起我们是来寻找血如意的,所以我跳进湖中,打碎了那个倒影,就醒来了。”司墨说道。

“那白洛呢?”楚晔问道。

“梦里爹爹在凤鸣山庄等我,他终于接受了司墨,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沉迷梦境,可是我心里知道,即使我最想要的是一家人都在一起,但是我最害怕的也是爹爹和司墨见面,上一次司墨受伤实在把我吓坏了,所以我总觉得这是假的,直到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中的自己躺在这里,忽然想起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于是我打碎了周围所有的镜子,然后就醒过来了。”白洛说道。

“按照你们的说法,梦里总有东西回让你们看清现实,司墨的是湖水,白洛的是镜子,那倾月在梦中应该也能看得到镜子,为什么她还不醒过来?”楚晔说道。

“爹爹,如果入梦者执意认为自己的生活是真实的,那即使看到了真相,也没办法清醒。”楚默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叫醒?”楚晔问道。

“幻境是用妖气凝结,卫姑娘又是半妖之身,那么用妖气可以连接她的梦境,打开通道,或许可以去梦中将她唤醒。”楚默说道。

“那就这样,白洛在一旁护法,司墨和小默用妖气帮我打开通道,我来入梦将她唤醒。”楚晔说道。

“等一下!”司墨说道:“小默,如果没能唤醒倾月,楚晔会怎样?”

“卫姑娘如果一直不醒,梦境就会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强大,我和娘亲无力支撑通道后,爹爹会迷失在幻境之中,再也无法醒来。”楚默说道。

“楚晔......”白洛正要劝说。

“我知道后果,开始吧。”楚晔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是万一卫姐姐醒不过来......”白洛说着。

“那我一个人清醒又有什么意思?”楚晔看着倾月沉睡的脸,笑着说道。

司墨拦住了白洛,摇了摇头。

他认识楚晔这么多年,太清楚楚晔的心思了,他认定了倾月,这辈子生老病死,都是倾月。

楚默从怀中拿出一根红线,系在楚晔的手腕上,说道:“爹爹,只要你不摘下这条红线,梦里的人就看不到你,方便你去寻找卫姑娘。”

于是白洛坐在一边,司墨和楚默双手结印,光芒乍现,楚晔躺在倾月旁边,握住了她的手,陷入沉睡。

楚晔睁开眼,已经身处龙泽山庄。

他有些疑惑,倾月沉迷梦境无法清醒,应该是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她最想要的东西,在龙泽山庄?

楚晔在龙泽山庄行走,看着佣人匆匆忙忙从他身边走过,大声呼喊着:“快一点快一点,少夫人要生了!快把热水端过去啊!”

楚晔笑了,他从未碰过上官尘,上官尘怎么可能怀孕生子?

楚晔走到房门前,看到自己站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

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真是有些奇怪。

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里面的小丫鬟跑出来,跪在楚晔脚边,说道:“恭喜少庄主,少夫人给您生了一位小少爷!”

院子里的佣人一下子全都跪倒,说着:“恭喜少庄主!恭喜少夫人!”

梦中的楚晔高兴的喊着:“管家,去跟账房说,这个月大家的月银翻一倍!”

管家高兴的跑出去,他快步走进屋,楚晔也跟了进去。

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时,楚晔的心都停了一秒。

倾月。

是倾月。

龙泽山庄的少夫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的人,不是上官尘,是倾月!

那一次魔都分离,倾月亲口对他说:“我不爱你了。”

他简直心如死灰,每日在龙泽山庄浑浑噩噩度日,似乎生活都失去了光明。

此次入梦,他想过很多种能将倾月留在梦中不愿醒来的可能,却唯一不敢想,这其中还有自己。

现在亲眼所见,他才明白,原来倾月从来没有停止爱他!

甚至在倾月心中,最想要的,最想得到的,想要在梦中都抓紧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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