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辗转反侧

门关到一半，却突然推不动了。掌柜念叨了一句什么，还以为是卡住了，正往回拉，突然看到一个姑娘站在面前。

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戴着斗笠，也看不清是什么样的面容。长剑还握在手中，笔直站着。

看到掌柜，清水才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姣好的面容。肤如凝脂，未施粉黛。眸里是冷峻的神情，但却给掌柜未经尘世的感觉。

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来客栈，掌柜不用想都知道是来住的。也就没有多问，转过身朝着柜台走去。

清水跟在了掌柜身后，到了柜台前，掌柜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把钥匙，递给清水。

“时候也不早了，姑娘早点歇息，钱明早再给不迟。在二楼，姑娘上去了记得关好门，晚上谁人叫门都不要开。”说着，掌柜拿起笔，在账簿上写着什么。

清水突然按住了掌柜的笔。掌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清水。清水松开了手，指了指笔，又指着在一边放着的宣纸。

“姑娘是……需要纸和笔？”掌柜疑惑问着，不过也猜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掌柜记完账，就把纸和笔递给了清水，朝着她笑了笑。这一笑，清水突然觉得很舒心。在竹园，大概除了阿城，对她笑的人太少了。

掌柜生怕清水找不到自己住的地方，且怕有人发现清水一个姑娘人家独自来客栈，会图谋不轨，坚持送清水去了她住的房子。

帮清水点上了灯，掌柜又叮嘱几句才下去。

待到掌柜下楼去了，清水才转身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仔细关上了门。她住的地方不大，还算整洁。屋子里有一盆君子兰，花开正旺，也算得是室雅兰香了。

客栈是靠路边的，清水打开窗子，可以看到集市。已经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商贩刚收摊还在赶路回去。月明星稀，照得天地都像铺上了一层雾气。屋子里有些闷热，清水就把窗子开着了，继而才走到桌子前。

手撑着脑袋，研了墨，把纸摊开放在桌子上，却无从下手。犹豫了半天，清水才又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两年，阿城的样貌早已经刻在了清水心上，哪怕是一颦一笑清水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前看到街上有贴着通缉令，很方便官府抓人。看到掌柜写东西的时候，清水就想起来这个办法了。

然而清水从没有学过画，画出来的东西四不像，也单单只有阿城大概的样子而已。她撂下笔，刚才还觉得自己找到了方法，然而现在又陷入了一潭死水。

初从擒云门出来，全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丑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雨越下越大，在窗台上滴答直响。然而却没有觉得吵，听着反而很舒心。

风从窗子徐徐吹进来，窗台湿了一大片。只是可怜了在窗前放着的那盆君子兰，从窗子里飘进来的水都打在了兰花上，本就下垂的叶子被压得更弯了。

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清水这才起来，打算退了房出去找有关阿城的。走到桌子前，把昨天晚上乱画一通的东西收了起来。突然瞧见了桌子边还扔着一枚荷包。想来是前一个来这里住着的人扔下的，然而看着这荷包，却十分眼熟。

她不由得把荷包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这荷包是先前看到阿城戴过的。

猛地警觉了起来，也不管其他东西了，匆忙拿着荷包下楼。一大清早，掌柜就已经忙碌了起来，站在柜台前擦拭着算盘，嘴里哼着小调很是惬意。

看到清水来，浅浅一笑，脸上皱纹拧了起来，看起来像一颗红枣。“姑娘早。”掌柜开口说道。

清水不知道怎么给掌柜说，扬起了手，将手上的荷包举起来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掌柜已经知道清水不会说话，看到清水这样的举动知道清水有话说。清水想要给掌柜表达，但掌柜看不懂清水手语，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慌乱了。

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荷包，又摇了摇手。掌柜若有所思，“你是说这荷包不是你的？”

清水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事，掌柜也没有在意，便低头又忙着自己的活计，“大概是之前那位房客留下的。前天晚上是个年轻酗子在这里住着。”

清水知道给掌柜解释不清了，才把钥匙放到了柜台上。掌柜头也不抬，“一晚上是十文钱。”

手摸了摸自己荷包，拿了一块碎银子出来，放在了柜台上。掌柜顿了一下，抬起头，却看到清水若无其事又上楼去了。

以前在竹园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话，直到有了阿城，也可以用手语和他交流。然而在外面，能看懂手语的人是少之又少，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既然阿城丢了东西在这里，就可能会回来。清水虽然没办法文掌柜，但她想着，只要在这里等着，就一定能等到阿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