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脉脉不得语

一年前，公子的恶疾日益严重，我出门找过许多明医都无济于事，后来听闻不周山脚下有个小村庄，里面住着医术世代相传的神医，他们以不周山上的神草为药，包治百病，我欣然前往。不想，那村子竟然发生了瘟疫，神医上山采药多日不见踪迹，我只好在那等候。终于，神医携着草药下山，我从神医那里得到了药方，这就像上天终于放弃了对我的惩罚，开始怜悯我们！万万没想到，回来后，发现家里变了！

那蛤蟆趁我不在，欺骗管家，将管家吃掉，披着他的人皮在府里作威作福。公子卧床，府上的一切都掌控在他手里。待我回来，想将他赶出府，无奈，法力不及他……他还拿公子的性命威胁于我……”说到这里，盈又伤心地抽泣起来，婉儿不忍心，默默地在她身后，安抚着她。

“后来，公子在神医开的药方调理下，渐渐好转，我悄悄计划着让公子去考取功名，离开这里。却不小心被那蛤蟆知道了，为了让我一直在她的威胁之下，他对公子下了毒手……都是我不好……一开始我就不该痴心妄想……”

秋雨无声地落在院子里，血红的海棠花瓣一片片凋零，仿佛这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落幕，人去花谢。盈搂着床上一点点僵硬的尸体放生大哭，在生命面前，爱情显得如此苍白，此去，将是天地两隔，生死茫茫……

“无尘，就没有……”婉儿话说到一半，没再往下，她知道，世间的生死都是不可违抗的天命。

“除非，一命抵一命！”罗珈抱着胳膊，望着床边的盈。婉儿有时候觉得罗珈有些无情，在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

盈擦掉面颊的眼泪，走到书桌前，再次拿起那副画，放在胸前。随后，从口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婉儿认得，应是仙配。

“用你千年修为，换他五十年性命，值得吗?”

“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盈走到床前，将那颗宝石没入刘穆的口中，

“愿你下半生无灾无难，愿你幸福！”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芳香，海棠花落了，花瓣随着秋风飘向天际，盈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她仍然望着床上的人，满脸的笑容，满脸的泪水。窗外的海棠花落了，满树的芬芳在一念之间落成了枯树。爱一个人，倾尽所有……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婉儿的心不知为何好似随着盈一起剧烈地颤动起来，为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第一次见到无尘时……她抬头看着一脸温柔的无尘，那颗红痣映在她脑子里，搅动着一些零星的画面，为何？

无尘好像看出了她的不适，以为是刚才受的伤，于是，他将掌心抚着她后颈的牡一丝清凉传来，脑海里突然钻出了明月松的影子，她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

“盈……”床上的人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不慎从床上跌下来，

“盈……我不许你如此对我……盈，我这条命不要了，你不要走……”刘穆跪倒在地上，两眼无神，众人只能感叹！突然，天边飘下来一块丝帕，从窗口而入，落尽他的怀中，他拿起丝帕，望着底部鲜艳的海棠，终于，眼泪落了下来: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实获我心！实获我心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海棠花再也开不出心爱的颜色，执起双手，拥抱过得气息一丝丝消散。留恋，不舍，有时候，伸开手让那些执着随风飘散，或许内心的波动会随之平静，曾经得到的远比失去的美好Ｘ望往事时也许会感叹，多朦胧的一场月色，多皎洁的爱情啊，只是，梦里梦外，都奢求的过多……

第二日，幽州城郊外。

“罗珈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做事很……理性？”看过罗珈对刘穆与盈的冷漠，她不禁想出了这个问题。罗珈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快到自己肩膀高的婉儿，

“婉儿，且不说我并非凡人，没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我已经在这世上活了千年万年了，看惯了多少生生死死，这不过是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婉儿似懂非懂，如果活的久了，就麻木了，她才不要选择长生……

三人走着走着，竟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罗珈正要上前去揪出这个跟踪他们一上午的罪犯，却被无尘阻止了，

“出来吧！你也算是帮过我们。”听了无尘的声音，草丛里沙沙作响，跳出一只白色的狐狸，正是在刘府帮他们引金蟾的那只。它蹲在婉儿身前，不停地用水灵灵的大眼睛跟她眨巴，婉儿不禁蹲下身子抚摸它柔顺的毛发。

“婉儿姐姐，让澂儿跟着姐姐们吧！澂儿已经没地方去了，家没了，到处受人欺负！”说着，它颤抖着抽泣起来往婉儿怀里钻，婉儿抬起头哀求地看着罗珈。

“一只连人形都没有的精，带着碍事！”

“罗珈姐姐，澂儿会法术，会帮着照顾婉儿姐姐，不会惹麻烦的，求求你们了！”

罗珈挥挥手，

“算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婉儿知道她是默认了，连忙抱起澂，追上罗珈的脚步。无尘看着渐渐长大的背影，无奈叹气，

“命中注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