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开拔鹿鸣山

元武大军在三日后开拔，举起诛奸佞正王室的大旗，直指尚书令高承假造圣旨，扶立傀儡幼帝，把持朝政图谋不轨，疾速朝豫州进发。

经过宋云几日暗暗观察，又加上秘密渗透出来的情报，发现这次做前锋的尽是韩氏私兵以及新招募的一些兵卒，而智简手下的兵卒以及一部分易氏的兵卒则做中军，中军将领自然也为智简莫属。智简还有一部分兵力留在晋阳，想必是要防着西岚或是驻扎在宁州的俞青阳。而后军则全为易氏的私兵。

宋云不知是否是她多想了，也不知智简是否想到过这一层。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后军那是极为重要的，粮草弹药的补给，关键时刻的后援，全系后军。而此次出兵，后军全在易氏，由易子羽亲帅，若是他关键时刻搞点什么动作出来，那智简岂非自绝后路？

而对于韩襄子做前锋这个安排，亦是不妥，先锋部队承担着为大部队探路的作用，假若他探得的军情有误，那智简岂非又是自掘坟墓？

可智简像是那么冲动直率的人吗？不像！所以这些他不可能想不到，但他还要如此安排，那这其中想必又有一场精彩大戏即将开幕。

至于韩襄子这个前锋，他自己想必开始是极不情愿的，否则也不会有那日议事厅的臭脸，但这几日观察，宋云却发现他行军沉稳，各路安排极其谨慎，倒非是说他定要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只是他实在是太沉太稳，像是早知一场风雨要来，处处筹备滴水不透，甚至这几日看到自己眼神也不如往日那般冷酷憎恨。总之整个人甚是古怪。

易子羽倒还是那副爽朗恣意的样子，无论何时总是笑得那样灿烂。

不过月余时间，他们大队人马便绕过颍川郡，沿着颖水一路走韩氏、易氏封地，又扫过几座小城，顺风顺水直朝鹿鸣城而去。

鹿鸣城在豫州的东北方向，因背靠鹿鸣山得名。自鹿鸣城往西南方向，不过七八日功夫便可到达雍都。

这，便是他们此次选择长途跋涉、掩饰行踪，直攻鹿鸣城的原因。以为攻下了鹿鸣城，就相当于攻下了雍都。

只是说起来简单，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拉的功夫，但做起来却并非难事。首先，鹿鸣城背靠鹿鸣山，想要进入就必须翻山，这一番折腾足以使军队疲乏至极，再者，鹿鸣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久攻不下，后方又是深山，粮草难济，此天难地险，历史上几次战争，即使有此想法的人，终究也难以实施。但智简与韩襄子、易子羽几日几夜商议，带足了武器弹药人马粮草，决定放手一搏。

如此大规模行军，想要完全不被发现也非易事，但智简此次显然下定了决定，一路行军迅速，直至他们大军抵达鹿鸣山下，朝廷匆忙下的第一波援军才刚刚赶到。

时至盛夏，宋云在这军营中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这段时间她几乎已查遍了智简八代祖宗，身边所有亲信也都借机查访了一番，但除了智简本人，无一人跟十年前那个恶魔的声音有一丝丝相似。

就在她几乎都有些后悔跟着智简长途跋涉时，这天傍晚，军营中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夕阳沉去，晚风吹来些山上的凉意。宋云用过晚饭，觉得帐中闷热，吩咐易安留在账外守着，便出去溜达。一路闲步，巡队的人都认得她，自然也没人管她。

走到后方时，突然瞧见一个兵卒身形纤长步履轻盈，不觉多瞧了两眼。越瞧越觉得那兵卒有些奇怪，低着脑袋走路轻而快，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宋云心里也没待多想，脚下一动便跟了上去。

那兵卒脚步一转，最终却进了韩襄子的营帐。

宋云将身形隐在帐后，扫了眼账外两个守卫。方才那兵卒一闪身进去，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令牌晃了一下。

她想了想身子一动正要过去，营帐帷幕突然被拉开，宋云惊了一跳，忙将身子完全隐入黑暗。

韩襄子对着守卫吩咐了句，便跟着那先前进入的兵卒一路朝鹿鸣山下的密林走去。

元武大军扎营的地方是鹿鸣山下一块空地，那片密林就在大军后方十里外。两人出了军营一路疾行，宋云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只远远尾随，周围有细微的蚊虫声与风掠枝叶的声音恰巧为她添了更完美的掩饰。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韩襄子突然停了下来，宋云借着晚风树影旋身一跃，轻盈地落在据他们三丈外的大树上。

夏日静夜，星月甚是明亮，透过密林枝叶，洒下细碎的柔光。宋云借着微光隐约看见前方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韩襄子朝着他一拱手，说了四个字：一切顺利。

虽然距离较远，但林中幽静，是以这几个字宋云听得很清楚。

一切顺利？这种一般都是密谋大事中会有的对话吧，难道他们真的背着智简，要放什么幺蛾子？宋云心里正满腹狐疑，却听那团模糊的黑影开口了。

“他可有瞧出什么异样？”

这声音又沙又哑，语调却轻而模糊，似乎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不真切，但宋云却瞬间双目瞪大，真真切切被惊得心神剧颤，脑中只不断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是那个人，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