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断崖决战

风越发急了，大雪漫天扑朔，将断崖边的每个人裹挟其中，空气渐渐变得模糊混沌。

“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宋云听到韩盈有些沙哑的声音。她紧紧按着左肩，殷红的液体还是自指缝不断溢出，她闭了闭眼，收了剑，看向前方对峙的两人。

断崖边，落胭抱着三月逆风而立，一身红衣猎猎，墨发恣意张扬，他明明是笑着的，笑得妖媚，但眼神却比此刻漫天的飞雪更要冷上几分。

他轻轻开口，声音柔软却又冷硬，像是从胸口深处一点点流出，又在齿缝间狠狠研磨过的，一字字都是心中尖刺。他说：“你还有什么能耐，尽可来试。今下已非二十年前，我亦非二十年的我，你亦非二十年的你。如今的我心意已决，如今的你早已没有资格。”

“二十年前……是了，现下早已不是二十年前……”

韩盈的身子动了动，暗紫色的长袍被风雪蹂.躏得尽显沧桑，衬着花白凌乱的头发，仿若一下子又愈发老了十多岁，与对面而立的落胭不似是一个时代的人。

“出剑吧。二十年前，你就该输的。”落胭将三月交给走过来的宋云，对韩盈道。

韩盈的剑很快。宋云有些出乎意料，方才看他行走略有僵硬，似乎是腿上受了伤，没想到身手仍如此利落，功夫甚是不俗。

比起韩盈的招招清落，落胭的武功就越发显得诡异。

不是看不懂，而是根本看不清。

早见识过他诡谲的身法，宋云并不担心他会输。

只是，方才韩盈那一剑，使了十成的力，穿胸而过。她知道落胭会赢，可他赢得的，很可能……只是二十年前的执念。

宋云眉头紧皱，一瞬不瞬，盯着风雪中那团火红与暗紫纠缠的人影。

“呃……”一只手突然拂上她左肩伤口，宋云闷哼一声，猛地回头，就见尚言逸干裂的唇上斑驳着血色，看起来很是刺目。

“你没事吧？”

宋云没心思去计较他脸上的担忧是真是假，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语。

“我的解药呢？”

若非此刻肩上痛得厉害，宋云定会马上劈晕身后的人。

“闭嘴！”

风雪模糊了周围的一切，但那两个一红一紫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激战终于结束。暗紫色的人影半跪在地，不停吐出的鲜红，几乎将那一方白雪淹没。而火红的人影静静站着，或许是衣衫太过轻薄，整个人被风吹得似乎随时会飘起来。

“舅舅——”

尚言逸见状急忙跑过去扶撰盈，火红色的人影这才慢慢转身，朝宋云这边而来。

“你怎么样？”相距只剩五步远时，宋云看着迎面缓步、眉眼柔和带笑的人，皱眉开口。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个周身火红、明艳至极的人突然就倒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就那么直直地栽进了松软的白雪中。

“落胭！”

宋云抱起他，才发现他的身体是那样冷。

“为什么，明明就要碰到了，可总是，总是差那么几步呢？”

落胭的声音很轻，眼里染着浓浓的悲哀，看向几步外那个纤细的女子。

“我带你去。”宋云手上用力，将他的身子往前拖动，她手臂已有些麻木，肩上的血似乎又流了下来，左肩温温热热的。

落胭的手终于握上了三月的。一样纤细，一样冰冷。不同的只是，他的手掌比她的，略略宽了那么一些，刚刚好可以包住她的。

明明如今已离得这么近，可宋云觉得，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了，几乎看不清眼前这人，恍惚间，似乎天地都渐渐浸成一片血色。

“三月，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你要我等你，要我找你，我都做到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不抱抱我，是我来的不够快吗，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你累了，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人……你为什么总是骗我呢，我们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骗我？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信你……”

“三月，我好想再听你唤一次我的名字，这是你为我取的名字。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你的家乡，那该是多美的地方啊，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吧……三月，三月，我好害怕，我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你了，三月，求求你，你再唤一次我的名字，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落胭，落胭，落胭……”

“是你在唤我吗？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