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隐姓埋名（4）

柴文轩一路上抱着太爷爷的骨灰没撒手，哈维略带玩笑的道：“我是德森的亲儿子，你和他却感觉比我和我亲爸爸还亲。”

强尼都打点好了一切，太爷爷骨灰下葬的异常顺利。

柴文轩带着哈维在山西太原的柳巷里找地方吃饭。这条路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只是，过去的老街老道变得更加时尚，路边服装店、商场林立，不逊于那时候的柳巷。

忙活了一个上午，柴文轩和哈维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随便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店位于柳北与钟楼街的岔口，店面不大。

此时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儿，饭店里只有一对学生情侣，每人面前简单一碗打卤刀削面。

柴文轩和哈维挑了一个位置坐下，老板面带笑容，殷勤的把菜单递上：“两位是外地来的哇？”

哈维的中文不如柴文轩说的顺口，柴文轩道：“对。”

哈维应和道：“我们国外回来的。回家乡看看。”

那老板一听是归国华侨，颇为吃惊，说：“呀，那可是贵客。不过我们家做的面食也是相当的地道，尤其是山西刀削面，二位可以尝尝。另外，今儿个我媳妇儿特别熬了一些头脑，味道虽然不如对面的老店清和元，但谁喝了都挑大拇哥。一会儿一并送给两位。”

柴文轩点头笑了笑，合上菜单，说：“那就听老板的，来两大碗刀削面好了。”

“好嘞！两碗刀削面。卤汁一会儿分开上，两位老板看口味自己加。”

柴文轩抬头打量了一下面馆，店铺不大，虽然老旧，但是颇为干净。外面一个酗走了进来，对老板道：“老赵，出来点点货。”

那老板回头冲厨房里道：“媳妇儿，外面的客人你帮忙张罗一下！”说完，赵老板跟着那酗撩帘出去了。

很快，一个女人端着两碗煮好的刀削面放在桌子上，又麻利儿的回到柜台，打开柜台上的笊篱，盛了一碗西红柿卤，一碗茄子丁卤，放在桌子上。

“来，两位尝尝我们家的手艺。”

柴文轩没有听出声音，但是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抬头微笑道：“谢谢……”

话没说完，柴文轩和老板娘四目相对，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老板娘正是丁昕。而丁昕一直苦苦寻找的柴文轩竟然就坐在她的面前。

丁昕看到柴文轩的片刻，她抑制不住有一种想抽柴文轩耳光的冲动，那件事儿之后，她找了他许久，打听了许多人，找了许多的地方，直到她毕业。丁远的去世，虽然警方给了交代，翟超入狱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但是柴文轩消失了，这是丁昕最痛心疾首的。

“你……好久不见。”柴文轩不知不觉，眼眶开始红润了。

“好久不见。”丁昕还是藏不住嘴唇的颤抖，搬了把椅子坐在柴文轩对面，哈维的旁边。

哈维看了看柴文轩，又看了看丁昕，好奇道：“你们认识？”

没人理会哈维，哈维撇了撇嘴，安静的低头吃面。

柴文轩看了看丁昕微微隆起的肚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问：“几个月了？”

丁昕笑着道：“快七个月了。”

柴文轩点了点头。

每一次的停顿都十分的尴尬，不仅柴文轩和丁昕尴尬，哈维也觉得尴尬，最痛苦的是，他得吃面，还不敢太大声。

柴文轩眼皮一抬，看到丁昕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随即躲开她的目光。“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丁昕突然问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柴文轩叹了口气，道：“我不敢见你……”

“我哥哥的事儿又不怪你……”

“我知道。”

丁昕打断了柴文轩的话，柴文轩又打断了丁昕的话，两个人似乎早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一样。柴文轩双手都是汗，不住的在裤腿上摩擦着。

“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总觉得是我害死的你哥哥。”

丁昕气鼓鼓的看着柴文轩，柴文轩依旧盯着面前的面，不敢直视丁昕。丁昕气不过，伸手一巴掌冲柴文轩扇来，柴文轩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往后一躲，丁昕扇了个空。两人这一下电光火石之间，倒是把吃面的哈维吓了一跳。

丁昕小姐脾气上来了，怒道：“你躲啥了？”

“废话，你打我我不躲？”

“你不犯错我打你干嘛？”

“我犯什么错了你打我？”

丁昕还想还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男人……”

哈维终于看不过去了，满嘴是油的插科打诨道：“年轻的时候有点遗憾……”

“吃你的面！”柴文轩用英语怼了哈维一句，哈维岁数也不小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他自然是明白的，吐了吐舌头。

柴文轩看向丁昕的时候，丁昕偷偷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溜了一下鼻子，道：“面要趁热吃，不然就坨了。”说着，丁昕伸手拿起筷子，帮柴文轩拨了一些卤汁在碗里，用筷子拌匀，道：“快吃吧。”

柴文轩眼睛发酸，如鲠在喉，只吃了一口，他才明白什么叫味如嚼蜡，因为他根本就吃不出面的味道。

“怎么？我做的面不好吃么？”丁昕破涕为笑道。

柴文轩面带微笑，摇了摇头。

老板从外面进来道：“媳妇儿，我去和隔壁老刘打牌了。”正说着，见到丁昕坐在柴文轩对面，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