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卫子庄看着食案上清汤寡水的晚饭捏呆呆发愣，不知道是什么菜的青菜粥，一盘子不知道是什么菜的青菜，一小碗黍米的米饭。现在哪怕有盘酸辣土豆丝或者番茄炒蛋也好啊……啊！卫子庄想想都要发狂了，现在是先秦战国时代，醋是只有秦国普及，而且还是王公大臣才吃的东西，辣椒和马铃薯是十六世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发现的，番茄是十七世纪传入中国的，最最重要的，铁锅铁铲作为厨具使用还是在宋朝……
古代人不被饿死真的是个奇迹。
卫子庄把食案上的吃食一口一口用勺子舀进嘴里，使劲的嚼着，以发泄心中的愤懑，改明儿一定下河摸两条鱼来。
定更的时候，卫子庄泡在浴桶里，明月黑着脸，给他搓着背，可明月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哪干过这种粗活去，明月说让侍剑来服侍卫子庄，但卫子庄偏偏非得让明月亲自来，最后明月没办法，只能挽起袖子拿起细麻布的浴巾给卫子庄搓背，笨是笨了点，卫子庄还能忍。
良久，卫子庄开口问到，“邯郸城里，哪有卖弓箭的？”
明月一皱眉，“你要买弓箭？”
“我只买箭，不买弓。”
“你买弓箭干什么？”
卫子庄对明月的智商真是感到心碎了，“你傻啊！买来当然是用了，难道买来种地上等着明年秋收吗？”
“行，我明天带你去买。”明月知道，再问什么卫子庄也说不出好话来，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你呀！别总这么火急火燎的，我干什么都是有我的目的的，不跟你解释，一是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懂，二是法不传陆耳，三是都告诉你了怕你担心，答应你的事，我就不会反悔。”
“好！我信你！”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又高又冷的？对我温柔点不好吗？备不住咱俩就得过一辈子，总这么黑着脸会提前长皱纹的。”
明月还是大概能听懂卫子庄的话，意思就是对卫子庄好点，可明月何尝不想，谁知道卫子庄是不是跟二十年的赵括似的只会纸上谈兵，万一卫子庄失败了，担子还是得落在她身上，事没办成，还失了身子，想想就不爽好吗？
啊！
卫子庄看明月正想得出神，一把把明月拽进浴桶里，明月一阵惊慌，在浴桶了扑腾了一阵，总算平静下来，可是……太气人了，趁着明月扑腾的这会儿，卫子庄把明月身上湿透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下来扔到了地上。
明月也算是有点经验了，轻车熟路，配合着卫子庄洗了一个三千五百字的鸳鸯浴。
卫子庄也算对得起明月，给明月洗澡擦背带按摩的，这倒是让明月有种很新奇的感觉，原来还可以这样沐浴。
很奇怪，这是明月自记事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明月醒来的时候，是在卫子庄的怀里，她在看着卫子庄，卫子庄也在看着明月，看着看着，明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也会害羞？”卫子庄仿佛看到了西洋景。
明月一拳捶在卫子庄的胸口，终于有了一点正常女人该有的样子。
卫子庄起床，穿着衣服，“赶紧起来，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吃过早饭，卫子庄和明月带着伙计武及出了吹雪阁，把三天前逛过的铁匠铺去了一遍，把给的图纸和做好的铁件都收回来，然后让武及背着。
正好看到邯郸西街的集市上很热闹，凑过去看看吧！
“这是在干什么？卖人？”卫子庄看到集市上几个老板摸样的人摆着地摊，地摊上跪着一个一个的人，有男有女，全都用粗绳绑着，最惹眼的，全都是没穿衣服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贩卖人口？
有人问的，老板就解释两句，没人问老板也不吆喝。还是个不让人的买卖。
“这是官奴，都是有罪又罪不至死的人，有些是因为受到诛联而入罪的，官家把他们关到狱中还要负责吃食，不如把他们充奴卖掉，还能充库。”明月看着眼前这些人，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你看那几个女人，可能都是某个犯了罪的士大夫被充奴的家人。”
卫子庄顺着明月那冷冷的眼神看过去，一个男人在一个摊位前，老板一边介绍着，一边帮着买主在拿几个女人的身上捏着，翻看着，沟沟坎坎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个遍，那几个女人脸上满是屈辱，最小的看样子还是学龄前。
买主挑了两个看着丰乳肥臀的女人，付了钱，竟然真便宜，两个活生生的人，只要一百铲币，收了钱之后，老板交给买主两块木牌和两块绢帛。
估计她们的命运，不会有多光明，最好的下场就是沦为男人生育泄欲的工具。
但是卫子庄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所有奴隶的肩膀上男左女右，都被烙上了一个印章大小的印记，卫子庄推测是个奴字，他猛然想起，在明月的右肩上也有一块伤疤。
卫子庄拉着明月走进一个小巷子，然后一把把明月揽进怀里，左手拍着明月的后背，右手紧紧抓着明月的右肩，“疼吗？”
“当年父王带我进大梁向魏国称臣，魏无忌向魏王进言杀我父王和我兄，还把我们一家都充了官奴，然后立我叔父为元君。这官奴一充就是三年，后来是吕相和我叔父卫里办货经过大梁把我买下，我才来到赵国。”明月的声音还是冷冷的，“那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复魏国，杀魏无忌和魏王，魏无忌客居鄗城，经常出入邯郸，我只恨魏无忌离我这么近我却不能杀他报父仇。”
“不对啊＊郸之围，信陵君窃符救赵，五年后卫怀君才进大梁向魏国称臣，他怎么向安厘王进言杀的你父王？”难不成，这魏无忌还偷着回过大梁？史传信陵君和安厘王的关系不睦不是真的？卫子庄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果然史记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