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七百一十七章 忧患

“我坚持要摧毁护国之阵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它已经不能适应目前的灵族了。”埃罗斯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他在戈尔贡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就连手指的肌肉绷得紧紧地。随后他解释道，“我也是护国之阵最初的设计者之一，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实践，我现在是可以大声宣布，护国之阵不适合目前的灵族，不适合萨拉丁古国。”

“是因为护国之阵会将萨拉丁古国的土地能量消耗殆尽吗？不过我好像记得，萨拉丁古国的土地能量无法恢复，是因为你们大长老破坏了几乎一半的土地能量节点所致的呀。”戈尔贡问道。他身为情报机构的终端，对护国之阵目前的状况和其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再清楚不过，所以问完这句话之后他还是意犹未尽，出声又补充了一句，“该不会这场人祸你也要怪罪到护国之阵头上吗？”

听了戈尔贡的话埃罗斯是立刻就站起身来，他连连摆手对戈尔贡所说予以否认，然后又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戈尔贡先生，我想毁灭护国之阵的理由和土地能量关系并不大……虽、虽然土地能量节点确实是我怂恿那些魔法师们毁灭的就是了，但这两件事之间的逻辑联系却是有错误的——我是为了毁灭护国之阵才去破坏土地能量节点的，而护国之阵的开始消耗土地能量是在土地能量节点被破坏之后，这样说戈尔贡先生你能明白吗？”

戈尔贡不知道埃罗斯为何要如此慌张，不过因为埃罗斯所说的确实在理，他也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戈尔贡就追问说：“既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埃罗斯你又为什么说护国之阵不适合目前的灵族，不适合萨拉丁古国呢？在我看来，在护国之阵的保护之下，灵族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和平生活。”

“这算是和平生活吗！？”闻言埃罗斯忽然之间就言辞剧烈的反驳起来，他双目圆瞪，仿佛要将心中的满腔愤慨全部喷出来一样。接下来面对明显受到惊吓的戈尔贡，埃罗斯是这样开口解释的，“你，我，我们的灵族，戈尔贡先生，我们灵族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国力，人口，资源，甚至文化和艺术，现在都处于急速的凋零之中。我们已经不是一万年前那个拥有大陆上最为高级魔法研究的国家了，人类已经远远超过了过我们，这一点就算不用我说，戈尔贡先生也应该知道才对。”

“……嗯，我承认，确实是这样没错。人类的对魔法，对精灵的研究已经渐渐超越了我们。”情报机构终端戈尔贡不可能会说谎。

“还有其他方面，我们的目光不能单单只看一个魔法。”埃罗斯是越说越激动，“戈尔贡先生我问你，以我们灵族萨拉丁古国目前的整体水平来看，若是没有护国之阵，我们灵族百姓能够像一万年前那样保护住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吗？”

戈尔贡总算明白埃罗斯如此激动的理由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被无尽的岁月折磨了万年的人，到这个时候仍然心系自己祖国的安危。戈尔贡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埃罗斯能够那么自信的宣称自己至今仍然是灵族萨拉丁古国的首席大魔法师了，他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号。

想到这里，戈尔贡就不由地表现出了一丝敬佩之情，和之前的玩世不恭不同，此刻戈尔贡同样也站了起来，然后带着肃穆和认真的表情，戈尔贡回答埃罗斯的疑问说：“以我情报机构终端的知识来判断，如果失去了护国之阵的保护，我们的国家是连一次人类的攻击都不能抵挡的。”

“是的，是这样没错。萨拉丁古国因护国之阵而繁荣，却又因护国之阵而衰弱，现在如果我不去管它，它就会因为护国之阵而毁灭吧。”埃罗斯叹息一声，“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护国之阵会带来这种结果的，我和柯蕾西雅还是低估了百姓的惰性和依赖性。”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埃罗斯你还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呀。”戈尔贡的表情是既惋惜又无奈，“人类有一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呵呵，还是戈尔贡先生你总结的精辟呀。”在得到了戈尔贡的认同之后，埃罗斯就像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样，他示意戈尔贡就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埃罗斯才再次开口道，“所以基于以上两点，戈尔贡先生能够同意我执意要毁掉护国之阵的理由吗？”

“你是对的，埃罗斯。我现在相信，你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想要去至灵族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戈尔贡在原位坐下，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你一下。”

“戈尔贡先生请说，我一定会如实回答。”此时埃罗斯已经将戈尔贡完全是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自己的理念和观点，这些年所不被人理解的部分，戈尔贡似乎愿意原原本本的全部接受。所以他才这样告诉戈尔贡，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对戈尔贡隐瞒什么了。

对面戈尔贡是这样问的，他说：“埃罗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护国之阵被毁灭了，知晓了这件事之后的人类如果再次发起进攻，我们羸弱萨拉丁古国该如何抵挡？”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早就已经想清楚了答案。”埃罗斯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然后面对这个戈尔贡，埃罗斯开始阐述起自己的观点来，“我认为如果不破坏护国之阵，那么灵族和我们的国家消失在历史中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情；而如果此时破坏了护国之阵，在人类攻击和生存勇气的刺激之下，灵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百姓们会回忆起祖先的荣耀，拿起已经被遗忘的武器，学习被丢弃的魔法，然后同仇敌忾，一起抵抗邻国的人类。”

“这个想法虽然说的没错，但我总觉得相当的冒险。”戈尔贡闻言露出了笑容，然后他这样说道，“你知道吗，埃罗斯，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的情感却为你所感染，所鼓动，我这颗刚刚才跳动起来的心，它告诉我要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

“那看来即便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埃罗斯的游说能力还是没有下降的呀，哈哈。”就像是自嘲一般，埃罗斯兀自干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