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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侯煜看着久久没有说话的谢尘,敲了敲桌子:“谢大人?”

“殿下确定,审清楚了?”谢尘错开孝儿的目光,神色阴沉地看向侯煜,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是自然,难不成本侯还要去为难冤枉一个孩子?”侯煜的目光越来越深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尘,“莫不是谢大人下不去手了?”

谢尘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他摊开手掌,一只小小的淡蓝色虫状物体正趴在上面微微蠕动着。

侯煜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微微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的蛊虫?”

“是啊,刚养出来没多久,想拿来试试蛊性。”谢尘一步步向孝儿靠近。孝儿呜咽着试图往后挪,想要躲开他,眼中满是惊恐和无措。

“我来吧。”龙泽突然对他传音道。

谢尘手上动作一滞:“……什么?”

龙泽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起了“蛊虫”,几乎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将它塞进了孝儿的嘴里。

在他的刻意操纵下,五毒天藤的毒起效极快,孝儿甚至还没有从那种恐惧和绝望中缓过神来,便已经彻底没了气息。他的双眼睁得很大,大股大股的血从他的口鼻中涌出来,都是黑红色的,浸染了一地。

“主子,可以了。”龙泽不动声色地退回去,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谢尘说道。

谢尘总算是缓过神来,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地上的尸体,转过去对侯煜说道:“殿下,可以了。”

“这蛊叫什么?果真厉害。”侯煜的脸上露出几分赞许,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显然是很满意这种蛊的效果。

“还没有彻底研究成功。”谢尘看着他的嘴脸,只觉得无与伦比的恶心,“所以自然也没有名字。”

“哦?还没有彻底成功?那原本预想的效果应该是怎样?”侯煜接着问道。

“没有成功,自然一切都是未知。”谢尘四两拨千斤。

“不知谢大人手上是否还有蛊样?本侯也是很期待开开眼界,看看与国师研制的蛊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有刚刚那一份。”谢尘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知道是练废了的蛊那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还是不在殿下面前献丑。下午的练兵就快要开始了,在下与他们约好了时间,这便要赶过去了。”

侯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那你去吧。”

“在下告退。”谢尘草草地行了个礼,与龙泽一起走了出去。

屋内,侯煜起身检查了一下尸体,然后相当嫌弃地叫来了护卫:“处理干净。”

屋内的屏风后面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赫然是刚刚孝儿的样子。不过此事她的脸上却是一脸的不悦,活动着尚有些不利索的胳膊,娇嗔道:“殿下,您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侯煜瞥了她一眼,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语气淡漠:“变回来,这样难看。”

孝儿撇撇嘴,身体各处关节发出了一阵咔咔声,身形便立刻伸展成了成年女子的形态,又随手在脸上一抹,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千娇百媚的脸。

“殿下,您都不心疼心疼人家。”女子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身子柔若无骨,瘫在了侯煜怀里,媚眼如丝,“人家的手现在可疼呢。”

侯煜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胳膊:“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女子明知故问。

“刚刚的人。”侯煜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贴近她的耳边,用气音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女子耳畔,惹来一阵娇笑,“你猜他们看出来没有?”

“那可是个厉害人物,不过,厉害得有些不好控制了。”女子欲拒还迎地推开他的手,“殿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可以想想办法。”

“你猜他是为什么而来?”侯煜的一只手缓缓攀上女子胸前的高峰。

“奴家愚钝,殿下给奴家好好分析分析?”女子娇喘连连,在侯煜身边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取悦这个男人。

侯煜大笑起来,将女子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

谢尘的情绪相当低落,一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心吧,她死的时候没受什么苦。”龙泽传音道,“而且……就算我不动手,按她的身体状况,也活不过今晚了。”

“……她只是个普通孩子。”

“我知道。”龙泽的语气很平静,“侯煜在试探我们。人是我杀的,用我的灵气,我动的手,与你无关。你别想太多,于修行不利。”

“她是受到了我们牵连!”谢尘猛然转过身来,连传音都忘记了,赤红着眼睛对着龙泽吼道,“她还那么小!”

龙泽干脆简单布了个幻术,暂时蒙蔽住他人的探查,看着谢尘冷笑一声:“谢尘,你修炼到今天,这么幼稚的吗?”

“幼稚?我们修炼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一个无辜的孩子?!你修炼到今天,变得这么无情冷血吗?!”

“呵……是,我无情,我冷血。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我说了,我们形势所迫,一定会杀普通人,我动手就好。你同意了,谢尘。现在呢?算什么?要我给那个孩子偿命吗?!”

谢尘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平静下来:“……算了。就这样吧。我会让那个人渣偿命。”

龙泽看着他,没有说话。

“把幻术撤了吧,免得让别人起疑。”谢尘叹了口气,“……抱歉,我说话有些重了。”

“没事,你说的没错。”龙泽撤去了幻阵,传音道。

两人走到演武场时,那些士兵已经早就列好了队,等在那里。他们比约定的时间迟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那些士兵的脸上都隐隐有着些怒意,却不敢发出来。

“看着我做什么?能帮你们训练吗?!”谢尘吼道,“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人,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您迟到的原因是什么?”下方有人高声喊道,“军人以军纪为本,您给我们下了命令,自己却没有遵守!”

“哦?按照你们的意思呢?行了,我知道你们想法都一样。”谢尘笑了笑,“你们想怎么处理?”

众人都被他问住了,似乎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理会他们的问题。

“怎么?你们并没有说错,都在害怕什么?”谢尘大声说道,随手一指,“你,出来!”

那个人正是被龙泽和谢尘二人所看好的那个,出列行了个军礼,中气十足地应道:“在!”

“他们不肯说,你来代表他们说。”谢尘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想?”

“……”那人沉默了片刻,注视着谢尘,似乎是在观察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然后突然大声说道,“违军令者,罚!”

谢尘很开心地笑了,笑得很大声,近乎一种发泄:“很好。你说怎么罚?”

龙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同时也在观察着每一个士兵的表情。有的人已经一脸同情和庆幸地看着那个人,似乎是认定了那个人得罪了谢尘,绝对会没命。

龙泽知道谢尘一方面是在发泄没错,另一方面也是在选人。他要的不仅仅是资质,更是心性。

那人似乎有些迟疑了。罚,怎么罚?这似乎并不是他们这些小兵应该考虑的问题,之前也没有长官被罚的先例。他的目光相当疑惑,不过却没有任何后悔或者心虚的情绪。

“若是你们,当如何罚?”谢尘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却看不出丝毫具体的情绪。

“……鞭责三百,伐俸半月。”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回答道。

谢尘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叫什么?真实诚。”

“……石成。”

“……”谢尘着实反应了一会儿,“人如其名啊……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罚俸半月不现实,毕竟我还一分钱没弄到手。至于鞭责……这样吧,你们挑三百个人,我不还手,怎么样?”

众人都呆愣住了,一个个的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认真的?”龙泽传音道,“你不还手,就算他们是普通人,可到底还是练过的,三百个人,你怕吃不消吧?”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谢尘简单回应了一句,看向石成,“你先打个头?”

这时候,别的小组也已经陆陆续续来起了,看着这边奇奇怪怪的氛围,不禁都有些错愕,单独拎了一个人上去,难道是要杀鸡儆猴?这个谢大人怕是要借此立威吧?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只即将被宰的鸡,举起一只拳头,狠狠地怼在谢尘胸口上,后坐力之大,连带着他自己都往后退了两三步。

“我靠,疯了吧?!”众人大跌眼镜,一个个地恨不得趴过去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硬生生受了一拳,谢尘的身子微微一晃,凭着巧劲卸掉了大半的力,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不禁往后退了半步。他挑挑眉:“不错啊,力气可以,技巧差了点。”随后扬声道,“有个示范了,下一个呢?抓紧时间,先挑三百个人,你们还要不要训练了?”

龙泽听他说先挑三百个人的时候,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谢尘的下一句话便是:“另外再挑三百个,我的侍从孜然也要罚。”

龙泽表示十分无语。谢尘这铁定是在替那个孝儿出气呢,绝对的。

徐群见到这边的状况,连忙赶了过来:“都干什么!”他喝止住了准备出手的士兵,“对谢大人不敬,成何体统?!”

“徐总教头,你别这样说。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嘛。”谢尘说道,“是我违反了军纪,不这样如何立威?”

“可这……于理不合啊……”徐群一下子也懵了。

“既然让我来练兵,自然就按照我的规矩来。对了,我问一句,如果我带他们换个地方练,没问题吧?”

“啊……自然是的。”徐群有些摸不准谢尘的心思,迟疑了一下,点头道。

“那就行。你忙你的去吧,徐教头。”谢尘眯了眯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那这边……”

“啊,没事没事。他们还伤不了我。”谢尘掸掸身上的灰,满不在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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