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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龙泽被凤玖殷带回了火峰。

火峰由太上长老封元执掌,真传弟子不多,除去长年闭关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不过五人还留在峰上。地方大,人又少,因此每个真传都分了一座阁楼,互不干扰。

凤玖殷开启了自己阁楼的阵法,与外界隔开,然后给龙泽倒了杯茶。

“给。”他说着,随后留龙泽一人在大厅,自己进了内室。

龙泽随意找了地方坐下。

杯中的茶显然不是寻常之物,将灵茶以灵泉之水冲泡,满满地氤氲着灵气,喝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灵气缓缓汇入丹田之中,竟然加速了全身灵力的周转。

龙泽以往只在龙族见到过这种灵茶,不由得有些好奇,又喝了一口。

“这茶是吾从凤族带出来的,可惜不多了。”凤玖殷从内室走了出来。龙泽闻声看去,他的手中拿了只精巧的行子,只是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龙泽放下杯子,问道。凤玖殷显然已经在平坤宗待了很久,而凤族被灭却不过是数年之前的事。

“这是……吾的私事。”凤玖殷皱了皱眉,并没有正面回答,“当年吾并不在族中。”他说着,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是一沓人皮面具,做工相当精致。

“先用这个将你脸上……遮起来吧,有些敏感,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凤玖殷说。

龙泽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到桌边。他拿起一张面具,剪下一块,随后小心地贴到脸上,正好遮住右眼尾处的刺青。

“你先在这里,师尊正在闭关,怎么处理,等他出关再说。” 凤玖殷看他收拾好剩下的东西,说道。

“你可以送我离开。”

“吾既然已经将你带过来,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更何况,离开平坤宗,你确定你可以活下来,就凭你筑基初期的修为?”

龙泽没有反驳。他知道凤玖殷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可以先以杂役的身份留下来,其他的事情吾自会安排。”

“杂役?”龙泽皱了皱眉,“这个……”

“放心。”凤玖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在这里没什么别的事。三年一次外门弟子招收,现在还有一年而已。”

“好。”龙泽点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一年后……你想去哪?”凤玖殷问道,仿佛根本没有考虑到龙泽失败的可能。

“龙,属木。木峰吧。”

“执法长老,虽然性格清冷不易接近,但绝非不义之人。若你真能成为他的真传,倒也是件好事。”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所以是不是真传并不重要。

“吾也不会。”凤玖殷听懂了他的未言之意,扯着嘴角笑了下。

龙泽盘腿而坐,双目微阖,周身因为丹田处传来的刺痛感而微微颤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已经是汗流浃背。

距离他答应留在火峰做杂役已经是三个月了。因为凤玖殷的交代,他并不像其他杂役那样,需要做太多太累的事。安排好的杂活做完后,他甚至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不过失去了掌教那样不计成本的丹药供应,龙泽的修炼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五行功法水转早在筑基之时就到了瓶颈,如今却整整隔了三个月才有了突破的迹象。

而此刻的龙泽正卡在突破的最后一步。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心法,保持灵台清明以免走火入魔,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体内灵气的运动。水转,讲究以水生木,通过吸取水灵气,自然形成转换,催生木灵。再等到木灵壮大到一定程度,便会自然而然开始第一转木转,即以木生火。

经过龙族先祖改进的五行功法将难度集中到了第一转上,第一转经过一整个轮回后,便讲究顺势而为,重点在于灵气积累了。

第一转水转是瓶颈,也是极危险的一环。一个不慎,极易导致体内灵气的紊乱,损伤自身根基,甚至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不对……这水灵气,不大对劲。”龙泽眉头紧皱,额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丝丝寒气从他的体内渗出,缓缓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晶,覆在他的身体上。他的头发眉毛乃至睫毛上都凝了一层白霜,唇色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变得苍白。

重新凝聚起原本散于经脉中的水灵气,龙泽便察觉到了异常。这股水灵气透着些许冰寒,原本不甚引人注意,而聚集之后却隐隐有着往冰灵气转变的趋势。

是因为寒潭吗?龙泽想道,这种变化闻所未闻,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也罢……”修炼到了关键,自然是不能中途停下,龙泽咬咬牙,最终决定孤注一掷。

“冰灵气又怎样……给我,凝!”龙泽发出一声怒吼,原本充斥在丹田中的冰灵气随之不断挤压凝聚,越缩越小,最终结为一枚小小的浅蓝色冰锥,悬在丹田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着,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冰寒之气从中透出,随着冰锥的不断旋转,牵扯出一缕缕细细的灵气,原本是极淡的蓝色,随后慢慢变为乳白色,又最终转为淡青色。

水转,成!

待灵气自动运转一周天之后,龙泽缓缓睁开眼,重重地呼出口浊气。

有些许灰黑色杂质混着汗水从毛孔里渗出来,散发出一股腥臭味。龙泽随手掐了个净尘诀,将污秽处理干净,然后很放肆地躺倒在床上。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终究没笑出来。

异变是一方面,不过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龙泽体内灵气的凝练程度大大提高,筑基三阶的修为,却有差不多堪比筑基后期的灵气量。不过冰灵气属于变异属性,相应的灵技秘籍也就少。在木转完成之前,龙泽只能以冰灵气为主,又不能轻易暴露龙族灵技,倒是比较麻烦了。

没多久,龙泽猛然坐起身来,用力地抹了两把脸,然后再次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龙族修炼重视根基,速度自然不快,但他如今最缺少的便是时间。修炼,便是容不得半分耽搁。

龙泽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用半月时间稳固水转修为,顺便熟悉冰灵气的使用。之后便可以找个机会出去历练一番。

他已经向凤玖殷打听过了,每座主峰都会在山脚划分出一片领域,设下结界做为历练之用,这些地方都自成一方小世界,越往深处便难度越大,丧命在其中的弟子也有不少。

由于阵法原因,各主峰灵气元素不同,历练之地的设置自然也相差甚远。这也是让龙泽头疼的原因,他要历练,就不得不去水峰。

那处寒潭……

龙泽突然一个晃神,在那里的三个月,他没实力走到中心,不过他能感觉得到,那里绝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有如此寒气,不是法宝便是天地灵物。

若是有机会,定要拿到手。又从寒潭想到掌教,龙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狠。

这个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

待龙泽结束这天的修炼,已是傍晚时分。他简单收拾了下,走出屋子。今日他与另一个杂役约好交班,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然而当他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的凤玖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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