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刚刚拜祭的，是你的父亲吗？”她倏然开口。

“嗯，是啊，他已经过世五年了。”

“和小深一样啊，他爸爸也离开我们好些年了……”

念左伸手拍打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做无声的安慰。

徐母抬头看了她一眼，另一只手回拍着她的手背：“没关系，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我早已经释怀了。我想，小深应该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吧。”

“嗯，您和他现在……的关系，嗯，好了吗？”

“嗯，他原谅了我，都已经那么些年过去了，我想他爸在天之灵一定会理解我的吧，其实他父亲去世之后，就由我一个人带着小深，那时候的条件很苦，加上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小深又那么小，还要上学，当时有想过要去投靠其他亲戚的，但是……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们，徐岚她本来想留住我和小深的，但是因为他们当时的经济也不景气，后来我还是拒绝了，本来想着一天去做几份兼职还是能换回来一些生活费用的，过了不多久，小深就因为感染了风寒发烧了，不得不住院，我手头没钱，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到钱，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徐母全身颤抖着，回忆着往事，一点一点的诉说着。

念左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发颤的音节，不用想都知道，她当时真的是无助到了极点，这样的一个母亲，叫人怎么忍心去恨她、不认她呢。徐亦深当时也是不知道吧。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是之前在大学里追过我的学长，他知道我发生的事情之后就想要资助我和小深，但是我不能接受，后来他对我开出了一个条件，嫁给他当妻子，因为他是商业界的名人，出入一些酒会宴席需要女伴，与其到处去寻找，还不如直接娶一个妻子，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小深的病需要钱，真的不能再拖了，于是我就答应了他，他也承诺我会资助小深的学费一直到大学，只要小深大学毕业，我们就可以离婚了。”

“伯母，他恨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不告诉他呢？你其实不必忍受这些……”初念左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徐亦深应该不会恨他的母亲吧，毕竟全天下的父母并没有多少个愿意自己的儿女恨自己，甚至不认自己。

徐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不，如果小深知道了这件事情，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要求我和那个男人离婚的，但是我没办法，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就算小深的病治好了，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帮他交学费，他是一个很聪明很用功的孝，只要认真学习，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的，我怎么忍心让他小小年纪就辍学，就跟着我受苦，就算我嫁了，他也一定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我宁愿他恨我，我宁愿他不认我……恨我总比自己自责内疚好。”

“伯母，亦深有你这样的母亲他会感到骄傲的，您和我父亲一样，都是很伟大的人！”念左微弯着嘴角，露出明快的笑容，她也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