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玉堂留步

宫墙深深,琉璃砖瓦,马车从芳林门直入宫城,露出一点车帘,其华看到外面竟然毫无宫人,怪不得如此安静,不禁好奇。

“朕出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回宫自会安排妥当。”

其华乖乖放下车帘,低着头,不说话,一个人逗弄着小骁。

萧然把她拉在身旁,“思绪不宁?”

其华双手摸着他的脸庞,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长发垂落,“我就是怕阿然会忘记我。”

“只有你会忘记朕,朕从未忘记过你。”萧然摸着她的头发,意有所指的说道。

其华却听不出里面的含义,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呆呆喊着:“阿然”

“主子。”

外面传来聂明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萧然叹了口气,帮她整理好衣服,“你先回朝阳殿,朕有事要做。”

“哦。”其华撩开车帘,看到来人,竟然是万春。

万春向她行礼,说道:“雅妃娘娘,大家派奴才带您回宫。”

其华转头看向马车上的人,只见那人点了点头。

其华只好对着万春说道:“那就有劳万春公公了。”

待看不到他们二人,萧然的面上已不见柔和,眼神冷漠,“叫寄明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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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看到眼前走来的人,以为是做梦,待看到公主身旁的万春,才明白不是,公主是真的回来了。

如珠跑过去,拉着其华四处看看,脸上没事,身段就是比以往瘦了一点,其他地方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不过,如珠还是长吁一口气,“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跟似玉这三个月食无味,睡不好,就怕您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如珠说着眼眶微红,声音也哽咽不少,不敢再说下去了。

似玉赶紧擦掉眼中的泪水,笑着说道:“公主回来了,我们怎么就哭了?”

其华满怀愧疚的看着她们俩,这么多年来,这是自己唯一一次不跟她们商量就离开,自己因为担心阿然就跟着跑出去,那她们呢?又何尝不担心我。

“我....以后不会了。”其华慢慢走过去轻轻握着她们的手,问道:“在宫里没人欺负你们吧?”

似玉知道自己失态,忍住泪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万春公公很照顾我们,所以都没人怀疑。”

其华转身多谢万春。

万春连忙扶住她,不让她行礼,“雅妃娘娘可别折煞奴才,这是陛下吩咐的,奴才只是做分内事罢了。”

其华却说:“还是要谢谢你的。如珠,去库房里拿青花缠枝牡丹纹和田玉罐。”

万春摆手拒绝,“不敢当,不敢当。”

其华笑着说:“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万春公公莫推辞。”

万春还想拒绝,其华却说道:“难道万春公公觉得礼不够,那本宫只能”

“奴才叩谢娘娘。”万春不让其华把话说完,直接谢拜了。

其华连忙扶起万春,让如珠把玉罐拿给他。

万春拿着玉罐退下,心中想着,难怪陛下会对雅妃娘娘不同,不以自身高贵而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人,还能真心相待;不过,她的性格太温和,能在后宫生存吗?

小骁从其华的衣袖里伸出头,嗷嗷叫。

如珠似玉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叫声?

其华差点忘了,小骁还在里面,赶紧抱它出来,“小骁,这两位是如珠和似玉,她们以后就照顾你,你可不许欺负她们。”

如珠被这一身白毛的小家伙,萌得眼都发光,“公主,这给我们照顾?”

其华点了点头,把小骁轻轻放在如珠的怀里,“它还不能走路,你们小心点。似玉,你懂得多,记得要把它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似玉看着这个毛绒绒的家伙,面上皱眉,它是狗吗?怎么有点不像的?

“娘娘,这是”

其华眨眨眼睛,很开心的说:“陛下送的,所以你们两个记住,不许出任何意外。”

其华面上愤愤不平,要不是因为阿然不喜欢它,我才不想把小骁给如珠似玉养。

不过,其华暗笑,阿然那么忙,总能暗度陈仓的。

似玉只能领命,让如珠带它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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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内

寄明在汇报着宫中各种事务。

萧然坐在桌前,翻着这三个月的奏折,面带思索。“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寄明答道。

“那就下去。”

寄明却不动。

萧然还在看着奏折,“怎么,还有事?”

寄明说道:“主子,琬贵妃病了。”

萧然翻奏折的手停住,抬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寄明将那天的事细细说出来,包括宫殿的血迹以及琬贵妃当时的神情。

宫殿安静许久,最后,寄明只听到萧然说出这么一句,“知道了,你退下。”

寄明关上昭阳殿的大门,在门口站在,目光看向远方。

主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玉堂殿内

温琬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丝衾,衾上的花纹,用的是蜀绣,针线密集,却不是宫中制品。温琬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的床帘,绛纱做的床帘,层层叠叠透出灯火的微光。

“你来了。”

萧然走进房内,与她的床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看着她原本绝美的脸庞,此时却无比苍白,问道:“你好点了吗?”

温琬转头看着那人,也是如以往一般,只要不上朝便会穿玄衣,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修长的身姿挺立笔直,墨黑的长发半绾半披,衬得他品貌非凡,又不失王者气概。

明明他说的是一句关怀的话,可是眼里却是不带任何情绪。

温琬笑了笑,“怎么可能会好?”

过了许久,萧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瘦了。”

温琬听此,眼泪无故掉下来,滴落枕头上,就消失了,“陛下,难得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

微弱的光线照不到两人的心坎,厚重的云层,今夜怎么都散不开,窗外,已经在下着细雨,一滴一滴滴到琉璃瓦。室内,却是二者无言。

“你好好休息。”良久之后,萧然打破这宁静,却只说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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