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薛芊芊觉得严瑾太过分了,他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觉得他做的,就不该是错的。老师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当总裁了还是这样,而且还变本加厉。

为了母亲,她去求了严瑾,严瑾拒绝了,那现在她又为什么要腆着脸抛下母亲去A市?哪怕他给再多的钱。没有人教过他,钱不是万能的吗?

“你不是急需用钱吗?”严瑾最后一抹希望也灭了,希望之光挣扎着在他眼中斑驳,犹如水涟浮动,明明灭灭,似乎很快就要熄灭。

“的确,但我改主意了。”薛芊芊恨恨的道。

说完,扭头就走。

严瑾望着她的背影,面沉如水。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

“那就放弃好了,毕竟你缺的不是一个爱你的人,而是一个你爱的人!”冉婷知道薛芊芊借钱失败后,毫不客气得点穿她,“当年你就是这样。不管是严瑾的钱,还是严瑾的人,你都不可能有!”

放弃吧。

冉婷说得对,她不应该找严瑾借钱的。

你爱和他爱,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区别,但其实有多少人去想过,只有感情极度匮乏的人才会缺一个人去爱,却并不媳那个人爱她。多年的交情,她也明白自己只是不甘心罢了,当年最后那样的死缠烂打,又还剩下多少爱在里头?

薛芊芊沉默,也许早就不爱了。冉婷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其实不乏贬低她,说她犯贱的只爱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意思。

薛芊芊咬着牙,一种欲望让她差点冲口而出去反驳,却始终没说出口。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说她还爱着当年那个他,甚至直到现在?薛芊芊沉默。

“那你钱的问题怎么解决?”严瑾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我想把房子卖了,或者抵押出去。”

冉婷眨了眨眼,沉默了一瞬就认同了薛芊芊:“好。”

……

一转眼就是八月份了。

薛芊芊因为上次税款的事情在公司饱受非议,外人只知道她工作上出了纰漏,却没有受到任何贬谪,反而重新又调回了设计部去任职。

众人背后则议论着,薛芊芊是不是贿赂王经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经理这次对薛芊芊是特别照顾了。

而薛芊芊不想多解释什么,毕竟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去了,站出来反驳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她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做在财务部最后一天的交接工作,突然玥玥就急匆匆进来了。

玥玥喘了两口气,看起来似乎是急奔过来的:“芊芊,你快去看一下吧!你的设计,你的设计……”

“怎么了?你慢点说。”薛芊芊给玥玥倒了一杯水,示意她慢慢说。

玥玥推开了水杯:“啊呀……”她急得跺脚:“还记得你上次的竞选设计吗?设计总监的内部竞选?你在中午时间画的那张。”

“记得啊!怎么了?”薛芊芊感到奇怪,玥玥这么着急的样子很难见。

“它现在就在公司的新品展示区那,但是名字属的不是你,是刘涛!她因为那件作品,竞选成功了!”

薛芊芊一听,瞳孔一缩,拔腿就冲了出去。

而刘涛正在新品展示区开公司内部的新品会,介绍着一件刚制作出来的礼服,对着公司所有到场的设计师和员工们侃侃而谈:“这是我这次竞选设计总监的设计样式,大家可以看一下。”她指着那件作品:“上面有中国传统的祥云图案,青花瓷的设计与中国女人的曲线美完美结合,将中国古典与现代之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些到场的设计师们纷纷点头,朝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这样的设计真是不错。”

刘涛继续对着设计夸耀:“而且我的设计还配有流苏和古典花纹样式,也是给作品的一种点缀。”

“果然是刘部长的真实水平,可敬。”

“了不起!”

“刘部长……”设计部的员工姜华朝刘涛庆贺,“这样的作品真的太完美了,那真是恭喜你当上设计总监了。”

刘涛笑着回应:“哪里哪里,以后还要请各位同行多多关照才好。”

“刘部长真是太客气了。”

就在他们互相恭维,互相夸耀的时候,薛芊芊闯了进来。

她看见放在高台展架上的礼服,简直难以置信,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设计:“她抄袭!”

一声喊声响彻在新品会的展区大厅。

众人唏嘘,大厅里开始吵吵嚷嚷,有人窃窃私语。更甚者,为刘涛打抱不平:“你说刘部长抄袭,证据呢?”

“我……”薛芊芊一言不发,证据,哪来的的证据?当时她把设计稿交给了刘涛,哪里晓得刘涛连设计师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

“你是得不到的就说葡萄酸吧,怎么会有这种人?”众人纷纷指责薛芊芊。

刘涛一句话不说,只是淡淡轻蔑一笑,朝薛芊芊挑衅得望了过去。

可恶!

“我可以证明!”薛芊芊穿过人群,走到高台上。

刘涛见薛芊芊站了上来,心下不免有些慌乱,难不成真有什么证据在她手上?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设计出来的作品又不会自己开口喊人。

“你下去!你别添乱,今天我大肚,不跟你计较。”刘涛环着手臂,一副胜券在握,劝薛芊芊放弃的模样。有些人啊,就是不懂,有的时候吃了亏往肚子里咽,是最好的!非要逞能,讲什么公道。世上哪有什么公道可言,刘涛在心中嗤笑。

却听薛芊芊指着那件礼服:“那麻烦你说出,为什么这件设计会在腰间点缀上薄薄一层流苏,整件衣服添上了纱质外衣,又在尾摆上点缀了藤蔓刺绣。原因是什么?”

原因?这也有原因?刘涛一听眼神开始闪躲,但她仍旧强撑着,强词夺理:“哪有什么原因?这不就是装饰吗?你别含血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刘涛眼中满满的警告,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上司,得罪了我,可没好日子过。

薛芊芊可不管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一声冷笑:“连这件礼服的设计理念都不懂,你还说这是你的设计?我来告诉你们,这件衣服真正的内涵!”

薛芊芊面朝下面无数的员工和设计师:“没错,诚然衣服的确是表现的青花瓷,但这并不是主题。”

她顿了顿道:“当下,艰涩古典文化不为现代艺术所融合,许多设计师都认为现代礼服里很难完完本本添入古典元素,这是一个设计难题,而我要表达的,就是古典文化的缺失和断层。这是一个残破不堪的青花瓷!”

众人纷纷表示震惊。

就听薛芊芊娓娓道来:“腰间的流苏和整件衣服的纱网效果,都是为了表现青花瓷上的蜘蛛网和残破,而衣服上的藤蔓也是有故事的。

中国古老的传说里,有一个传说。一个美丽的女子将自己的灵魂和祈祷烧制在瓷器上,然后将瓷器放在窗口,日日夜夜等待着不幸逝去的男子能魂魄归来与她再次相遇。

而她等过了一年又一年,等到青花瓷残破不堪,等到瓶身缠满了藤蔓,也再没有等来那个人回来!”

深情到仿佛掺了水的女子独有的清朗的声音响在公司大厅里,众人仿佛看见了一个女子,等着她心爱的情郎,日复一日。

可是日复一日的等,情郎却始终没有来见她一面,因为他的情郎早已死了,早已转世轮回,也早已忘记了她。

这也是薛芊芊想要表达的主题。她记得她的等待是多么无望,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心里自从有了一个人,就再难容下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要她了,哪怕,那个人说不定已经找了女朋友,甚至结婚了。自己还在一味的等,却又不肯承认是在等他,自欺欺人。

这样深邃而真实的感情融在了设计里,所以才让这件设计能够如此完美。

但众人的陶醉也就那么一刹,刘涛不客气的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你只是说出了服装的内涵,可并没有说出什么证据,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到过了我的设计稿,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回过神来的众员工也开始见风使舵,哪怕薛芊芊故事讲的再漂亮,设计是刘涛的,那便只能是刘涛的。更何况,刘涛是部长,薛芊芊什么也不是。傻了的人才会去帮薛芊芊。

指责之声铺天盖地。

薛芊芊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她站在台上,看着底下众人丑恶叫嚣着让她下来的嘴脸,忽然间觉得心如死灰。

“我证明!”就在这时,玥玥突然冲了进来,然后开口了,“我见过薛芊芊的设计稿,画的就是这件礼服!”

顿时哗然。

薛芊芊很感动,没想到关键时候,一向胆小玥玥会选择豁出去帮她。

“大不了我这个工作不做了,谁愿意在刘涛这种毫无信誉的人手底下干活,谁干!老娘不媳!”玥玥站到了台上,和薛芊芊并肩而立,“我证明刘涛她是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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