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成大业
“朕在位一十有二载,天下安平无故,幸赖祖宗之灵。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禅位于安宁太子。”
说干就干,安景帝才说完就立刻就诏有司组织,选日子,下诏告等等。有司择好良辰美日,选定在本月十五登基。以安景帝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好让他快点撒手休息,和碧柔皇后逍遥于江湖。
各司部门都在忙碌着,筹备着女式龙袍和十二旒珊瑚珠冕冠,拟定年号,初赦具体,等等等等等……
登基之礼时,当萧明琦从安景帝拿过传国玉玺时,她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重担也加重了许多。
向安景帝三叩首,然后站起身,萧明琦站在丹樨龙椅前,百官俯伏于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百官叩首并山呼万岁,殿外,是晴空万里无云,而我的面上,一片安详恬静。
“众卿平身……”
从此,萧明琦便是大晋王朝的女帝了……
坐在金碧辉煌的含元殿内,身下是金闪闪的万人都在争夺的龙椅,右侧是新上任的含元殿太监总管李香山,他拿着一方圣旨,宣诵新帝的新赦——
拟年号为“安宁”。
父皇引为上皇,退居后宫不理政事,碧柔为太后。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原太子妃长孙韫颖封为皇后。
一身明黄色礼服出现在大殿的长孙韫颖,清冷的外表被那一身衣裳所掩去,却明耀和高贵。他跪在萧明琦的面前,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看着她。萧明琦也站在他的面前,深深地回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朕之嫡妃长孙氏韫颖德才兼备,名门才子,诞钟粹美,含章秀出。上皇赞之有德明之姿,懿贤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兹奉上皇及皇太后之命,以金册金宝,册封为中宫懿德仁敬皇后,赐居未央宫凤仪殿。钦此!”
太监总管李香山在一旁念着皇后册封的旨意,萧明琦却没有听见,她只看着他,看着他清清冷冷的眼里,有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可以把它理解为在意吗?可是,萧明琦实在是撞了太多次南墙了,已经死心了……吧?
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真的,有时萧明琦都觉得自己真的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何必要什么爱情吧,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强求一定要有他的感情呢?
真的想不明白。
现在,她成为了皇帝,要一份真正的感情或许就更难了。
就像她之前那样,被长孙韫颖甩了之后就跑到别的男人的怀里寻找了一份爱情,因为寂寞,因为在一份爱情受到伤害,所以就寻求一份替代品?
她只其实对于他,是不是也没有什么安全感?因为,她也曾经不坚定过?
诶……我也是一个“专情”又“渣渣”的矛盾女人吗?
“陛下!陛下!”李香山小声的在萧明琦的耳边唤道,她才反应过来这声“陛下”叫的是她,她萧明琦现在是皇帝了。
萧明琦尴尬地笑了笑,将一个小宫侍托盘上的凤印接过,然后递给了长孙韫颖。
长孙韫颖接过圣旨,萧明琦便把手伸给他,他站起身握住萧明琦的手之后,由着新帝带领着,坐到了属于他现在的位置,凤椅之上。
挺微妙的吧,男女颠倒。
以后她便要自称朕,他要自称本宫,然后她们就要在这个皇宫里生活下去,直到小清莞长大继承大宝,或者,直到她死亡……
这个如幻如梦的登基,册封皇后的典礼结束了,萧明琦飘似的回到了她的新宫殿,长乐宫。
躺在乾清宫的大床上,萧明琦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才开始做了皇帝,就觉得累。以前轻松自如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看样子得找些人来帮忙我处理政务了……
*****
歌姬在舞台上跳着曼妙的舞,萧明琦打着哈欠,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的。就算托着下巴,她的头也总是忍不住要滑下来。
“陛下,您是困了吗?要不要先去睡一睡?”皇后长孙韫颖在萧明琦的耳边轻声说道,她正睡得不清不楚,迷迷糊糊,突然,一股冷香扑鼻,然后她就突然惊醒了。
“皇、皇后……我,那个朕……睡着了?”萧明琦慌张的移开头,离他远了一点。
“没什么……”他本来熠熠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带着点落寞的感觉。
“那就好。”萧明琦笑着移开头,看着台上的舞蹈。舞娘们翩翩的舞姿,飘飞的舞带,就像蝴蝶一样。真好看,可惜她现在很困,提不起精神来。
“陛下,喝点热茶兴许会好些吧?”长孙韫颖又“体贴”地递给萧明琦一杯茶,接过之后他就放下了手,空气被他的衣袖一扇动,那股好闻的香气又漫了过来。
“谢谢。”萧明琦喝了几口,香茶特殊的香味就回荡在口腔里。她眯了眯眼,好像真的不是很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长孙韫颖真的像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了,苍冥教的教务全权交给了萧明珺,他现在根本就不管事,倒真的一心一意在辅助她,就连原先那妖孽的劲儿也没有了,真正的像“长孙韫颖”了……
只是,萧明琦一撞上他那双熠熠的眼睛后便转开,然后再偷偷去看他时,就见他淡漠的看着舞台上,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热烈之意,帝后之间,倒像是相敬如冰。
萧明琦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别处,视线四处飘离,落在了王幼清一家上,萧明珺抱着她的孩子在逗着,而驸马王幼清注意到了萧明琦的视线,抬起头望向她,然后就见他惨淡一笑,深深地看了萧明琦一眼,就低下了头。
萧明琦又是一叹,最终在一抹淡雅的墨色停了下来。赵门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头上还插着昔日萧明琦送给他的那只碧玉簪,好像觉察到我的视线,赵雅鹤举起手中的杯子,向她这个方向敬了敬,然后一口气干了。礼尚往来,萧明琦也放下茶杯,举起酒杯,对他一敬,然后一口气喝光了。
荣登上皇的安景帝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他一招手,歌舞便停了下来,众人都平息静气聆听他接下来的讲话,只见安景帝微微一笑,带着点帝王之气的肃穆,说道:
“众位卿家,朕过明天就要和太后去五台山为天下苍生百姓祈福,所以能够和大家齐聚一堂,近来也只有这一[河蟹]夜了。”
“陛下,为何如此匆忙……”
“陛下,请再留多一阵子……”
百官们下跪纷纷表示不舍和挽留,安景帝又道:
“如今天下就交由新帝管治,她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也希望众位卿家对新帝多做辅助,她还需要磨砺,诸位请多加担当吧!”
“臣等惶恐……臣等必定尽尽所能,辅助新帝。”
“众位卿家都起身吧!今夜无君臣,我们应该不醉无归才是!”
“臣等遵命!”
众位大臣都重新回到了原位,安景帝没有坐回原位,而是继续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今晚也是个花好月圆夜!朕忍不住想要赐婚……赵雅鹤上来!”
他说到了这里,赵雅鹤就从他的位子上出来,到了主位前下跪,安景帝打量了他几眼,说道:“赵雅鹤,此次平乱功劳甚大,朕要好好奖赏你!赐赵雅鹤一等公爵,你还单身吧,朕便给你做个主,赐婚五公主萧明琇,择日完婚,就由新帝给你们主持吧!新帝新后,你们可有别的想法?”
萧明琦和长孙韫颖不约而同的站起身,齐声道:“一切都听父皇的。”
“那就好!就由你们操劳了吧!朕也信得过你们!”说完,安景帝对着百官们说:“众卿家们好好玩吧!音乐起!”
然后,欢天喜地的音乐舞蹈又开始了。萧明琦呼了一口气,低下头对长孙韫颖说道:“这里有点闷,我去散散步……”丢下这句话,就偷偷跑开了。
“琦儿,我陪你一起去吧!”赵雅鹤也跟了上来。
比起戏台那边的喧闹,御花园安静的可以。宫女侍女见到萧明琦,都纷纷下跪请安,她挥了挥手,叫他们走远一些,她要独自静一静。
柔柔的宫灯发出暖暖的光,清风带着香味,把玄泊两岸柳枝条吹起舞动着。不知道为什么,天下大定,萧明琦的心中竟像堵上了一团棉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她趴在栏杆上,看着黑幽幽的湖底,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们,肯定在取笑着她自找烦恼。谁叫她自找麻烦?决定的事情总是自我推倒,这样子反反复复的自己,萧明琦自己都要讨厌上了!怪不得长孙韫颖会不喜欢……
“琦儿……”腰上一紧,她被人搂住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包围住了她,心里又是一酸,伸手慢慢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琦儿……”
他在萧明琦的耳边轻声唤道,只是听着让人难过。
萧明琦深深呼吸一口气,才扯起一个笑容,转过身去看他,“怎么了?现在你可是我们大晋朝的要员,以后可是会很辛苦的!而且,你也要成为我的妹夫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到这里,萧明琦的心又揪了起来。笑容也被凝固在脸上,很是僵硬。
“你很伤心对不对?你不想我成亲是不是?其实我,可以和长孙韫颖,共侍一妻的,如今你贵为天子,三妻四妾是……”赵雅鹤脸上似笑非笑的,不知道是在说真还是说假。
“子轩!你说什么啊!你把我当什么啊!!”
萧明琦连忙拉扯住他的脸颊,阻止他接下来狗屁不通的话,同时,眼泪终于忍不住都流了出来……究竟,赵雅鹤你对我是什么心思,连我都愿意和别人分享!我不能这样子好不好!
“……子轩,我的心已经给了那个没有心的人,面对你的感情,我怎么可以对你不公平!我不能!我……唔!”
萧明琦流着泪的眼睛顿时睁大,因为赵雅鹤那张清秀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的唇被他攫住,然后他的舌探到萧明琦的口腔里面,吮吸着她的舌尖,汲取她的涎液,萧明琦没有闭着眼,她分明看到,赵雅鹤的眼角也湿润了……
子轩,你也哭了吗?
萧明琦的心更加酸涩,放弃似的搂住了他的脖子,顺承的接受他的亲吻,呼吸着他的呼吸。这是最后一次了,对他、对明琇、对长孙韫颖,还有对她自己……没有以后了,他们真的就……
萧明琦的眼泪流得更加凶,连脸上的淡妆都冲刷的糊糊的……
她伸手,摸上了赵雅鹤柔软的发丝,然后拔下了那个碧玉簪,他的一头青丝倾洒而下,在清风和月光下,格外迷人。
萧明琦失了神,被迷惑住了。而赵雅鹤的吻越吻越激烈,他的唇偏离她的唇,顺着下巴,游走到她的脖颈间。
很不妙,再这样子下去就变成野[河蟹]合活春[河蟹]宫了,在他的唇离开后,萧明琦深深地呼吸了清香的空气,就在他已经要拉扯开萧明琦的龙袍的衣襟时,她一把将他推开,道:“子轩,停止!停止!”
“琦儿,我要你……”赵雅鹤的双眼迷离,带着满足的微笑,却也是深深喘着气,一条晶莹的银丝挂在他的嘴角,极显颓糜。
萧明琦避开他的眼神,不去看他诱[河蟹]人的一面,继续说道:“子轩,我们以后就是单纯的亲戚吧!这支碧玉簪,我拿走了,以后就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好吗?”
赵雅鹤闻言一震,脸上微微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睛也慢慢地变得清明,他呆呆看着远处的荷花,然后,神色渐渐转为迷惘,半晌方才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说不可以好吗?”
说到这里,他骤然住了口,嘴唇轻颤了一下,缓缓转向萧明琦,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其中慢慢浮上了痛苦之色,“琦儿,我只爱你……”
萧明琦心中骤然一痛,含着泪摇了摇头,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对视,猛然垂下了眼……这是第一次,流墨把他的痛苦,如此清楚地摆到了她的眼前,让萧明琦再也无法故作不知……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自私。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会带来怎样的疲惫和伤痛,难道,她会不清楚吗?既然这样,她又怎能因为贪恋赵雅鹤那一份温暖,而无[河蟹]耻地紧抓不放?
该结束了……想到这里,萧明琦垂着首,轻轻笑道,“子轩,放手吧……”
萧明琦听到身边赵雅鹤的呼吸骤然一停,许久许久,一言未发。
小亭子里一片沉默,唯剩远处歌舞欢腾的声音。
终于,赵雅鹤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艰难地道,“对不起,琦儿……陛下……我以为,我可以,可是原来,我,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那只碧玉簪,你还给我吧,没有别的意思,就当做是朋友的礼物……至少,留给我一个,念想吧……”
萧明琦猛然抓紧了栏杆的扶手,仿佛脚下最坚实的大地突然融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虚空陷了下去。可是下一刻,萧明琦已经慢慢抬起头,对赵雅鹤一笑道,“子轩,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
赵雅鹤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吃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应道,“当然,我会是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朋友……”
这时萧明琦的神色已经镇定如常,笑着继续道,“那不就得了!只要你别重色轻友,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妹妹是个好姑娘,娶到她可是你三生有福来着!”说完,萧明琦把手里拽得紧紧的已经发热的碧玉簪递给了他,“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们朋友的见证物G呵……”
“……”
“好了~~你走吧!我还有留在这里透透气,不要让她久等,多几天好日子我还要去喝你的喜酒呢!走吧走吧!”萧明琦故作欢乐,推着赵雅鹤离开了御花园,转身就要回去小亭子,就在九曲桥那边,一身月白色素袍的长孙韫颖,背着手,遗世独立般,直直站在那里。
萧明琦调整了心情,微微一笑,迎了上去,“皇后,你也出来透透气?”
看到他淡漠的点点头,萧明琦也没想多少就拉住了他的手,走到了水榭里。等到她坐下了后,萧明琦才反应过来,她居然牵了他的手,还把他拉来水榭里!怎么哭了一场之后,就什么忘记了?
难道是她太怕寂寞了,只要是人都可以?
萧明琦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干干的,可能是刚才哭得太过火了。背着长孙韫颖,她掏出随身佩戴的小玻璃镜,在黄色的灯光下,看了自己的眼睛,果然肿了,像个红色的烂桃子——哎呀,我的倾国倾城貌啊,都毁在自己手上了!
“陛下,刚刚臣都看到了……”长孙韫颖声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冷不淡的,萧明琦听了干笑着转过头看着他,“呵呵,你都看到了啊……呵呵,我是替赵雅鹤开心,那个,呵呵……”
“我的陛下一开心,就要接吻?”
咦?怎么听起来他的口气酸溜溜的?难道他在吃醋?萧明琦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睁大了发肿的眼睛,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俊脸。
“你这是,是在……那个,吃醋吗?”萧明琦迟疑着,不着痕迹的向他靠近,她歪着头,尽量仔细地观察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只要有一点松动,萧明琦可能就要放弃之前的决定了。
可是,无论萧明琦怎么看,他的表情都是那样,寒冰凝雪似的,与她四目对望。
直到萧明琦的眼睛已经累得不行,才垂下头,揉了揉微微痛着的眼球,他才低声说道:“臣已经和父皇说了,陛下您出来休息就不过去宴会了,他已经应允了,吩咐您好好休息。”
“哦。我知道了。”
萧明琦很是失望,看样子,她还是在奢望而已。不过没关系,不是老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吗?她勉强一笑,谁知下巴就被他捏住,她的头随着他的动作被抬了起来,就见他微微对她一笑,伸手要抚摸着她的眼睛。
萧明琦连忙闭上眼睛,心里在想,他会不会亲吻她呢?
好几次萧明琦忍不住要睁开眼睛,但是他那微凉的指腹在她的眼帘上摩挲着,她只能乖乖地随着他动作,没有做出别的反应。
“你刚刚哭了?”
长孙韫颖的声音清雅凉冽,就像泉水般,滑过心间时很清凉。
萧明琦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声音,应该说,他的一切她都喜欢,只是他不回应我而已。
其实,除了头上一顶皇冠,还有父母给与的美貌,萧明琦真的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是读的圣贤书,是叫他入世围观做宰为人民谋福利而不是进入后宫,成为她一介女帝的男后,萧明琦在想,他应该很看不起她的,他以前看着她总是以那种悲悯的眼神,虽然萧明琦是爱着那个调调,但是一想到那里面的含义,她就笑不出来了。
很久以前,他就是被迫着来教她读书,那时她又那么不成才,他应该很气吧?
再后来,已经死去的皇太后还逼他嫁给她,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应该对她没有一丝好感了吧?
他不喜欢自己怎么还和她上[河蟹]床?男人不都是这样子吗?都是下[河蟹]半[河蟹]身动物,只要是女人都可以……也不能说长孙韫颖就是这种随随便便的人,他多年读的书,不允许他随便辜负别人吧!?所以他才勉强自己和她在一起。
萧明琦是相信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的,不然她也不会一见钟情然后就一直迷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