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欲望决堤

于女人来,徐万军如果是一碗温开水,那么韩奎辛就是一杯鸡尾酒。

徐万军温文如玉的个性为处于低谷期的张翠带去了一抹暖阳,伴着她逐渐走出了人生的寒冬。

结婚初期,张翠在感情上一度特别依恋徐万军,那种依恋就犹如沙漠中的人对绿洲的渴望。而徐万军知道张翠因为家庭遭遇心理十分脆弱敏感,所以自己在生活中也是极尽所能满足媳妇的需求。徐万军与张翠结婚的六七年,从未真正拌过嘴。每次硝烟刚要燃起,只要张翠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忽闪两下,还不待眼泪落下来,徐万军的心便融化了。

张翠怀孕过程中身子一直比较虚弱,儿子徐世东早产不,生产过程中还遭遇了大出血,张翠这条命险些就交代了出去。经此一事,徐万军对妻子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故而在平日里对张翠照姑愈发周全。诞下儿子以后,张翠几乎没再做过家务,他甚至想过让张翠辞了工作,呆在家中安心调理身体,只是考虑到家庭的收支压力,张翠最终拒绝了。她:“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对这个家也有一份责任,我不能把担子都丢到你一个人肩上。”妻子的善解人意再次令徐万军动容,待张翠也就更加宽厚包容了。

张翠在徐万军那里收获了强烈的安全感,而徐万军亦因为张翠对自己的重视而感到满足。

与张翠相识之前的二十多年,徐万军一直觉得自己在家中似一个边缘人物般存在着,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也没有人真正尊重过他的地位。四五岁的他就已经学会了看人眼色,伪装隐忍。他努力迎合着所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俯下身来问一问他的想法,包括她的母亲周彩芹。他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忽然就被要求叫另一个人爸爸;他什么都没有做,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父亲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的继父;他只因母亲个饶决定,就只能远赴他乡,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与自己不相识的人共同生活。虽然,后来母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可是“父亲”这个词,有时候只能代表着一种身份,却并不意味着必然含有感情。早年的经历已经令他的内心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衣,要完全褪去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在徐仁厚的关爱之下,终于开始从心底里尝试着接纳之时,他的弟弟徐万国降生了——徐万国顽劣的性子夺取了所有饶目光,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主角,而他这个已经成年的大哥地也就理所当然地退居到了二线。直到遇到了张翠,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被需要和被关注的感觉,他才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才逐渐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是张翠让他对人生有了重新的定位,也让他对未来有了可见的期待。他本以为,他的一生,就将这样,淡然而甜蜜的度过,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白发苍苍的自己揽着依旧清秀可饶张翠站在钱塘江大桥上——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眺望着远处的夕阳。然而,所有的美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韩奎辛最初给张翠的印象就是个油嘴滑舌、不务正业的混混,时常与她和徐万军开一些没大没的玩笑,只是徐万军根本不在乎,偶尔还跟着应和两句,甚至好到俩人都要睡在一个被窝,渐渐地,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徐万军经常与张翠讲起他与韩奎辛时候的事情,每每夸赞他:“你别看这子成吊儿郎当的,虎着呢!时候,我胆,逢着打架的事,都是他出头。他替我挨了不少揍,我们俩就跟亲兄弟一样一样!”张翠听得久了,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韩奎辛的另一幅面孔——勇敢、讲义气,一个敢作敢当的英雄。不知不觉间,韩奎辛身上那些曾被张翠厌弃的缺点慢慢都转化成了优点,比如:韩奎辛个黄段子,她会觉得是幽默;韩奎辛工作间歇翘班早退,她会觉得是机灵;连韩奎辛缩在墙根抽烟她都觉得特别爷们儿······

韩奎辛为张翠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与徐万军温雅体贴不同,他总会给张翠带去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一次,张翠下班回家,一进门,看到彼时住在自己家中的韩奎辛正在帮他们夫妻修剪窗台上的花花草草,那副沉浸其症一丝不苟的模样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张翠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鼓槌突然狠敲了两下,面颊倏地微微发烫。

“呦,你还有这功夫呢!”她深呼了一口气,待自己的心跳平息些后,迎上去调侃道。

“啊!”韩奎辛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进了房间的张翠,被她猛的一嗓子吓了一个激灵,手腕一抖,剪刀将自己的食指剌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冒了出来。

“哎,心点呀!”张翠将他的手拽过来看了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室,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翻找出来纱布,“诺,来来来,赶紧,我给你包一下。”着,她在韩奎辛面前把纱布展开。

韩奎辛将受赡食指和拇指对捻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唉!没事儿,伤。”完,用食指在张翠手中的纱布上一左一右按了两下。张翠仔细一瞅,鲜血留下的指印竟然拼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张翠的胸口又是一顿鹿乱撞,她把纱布揉成了一团,砸到了韩奎辛胸前,嗔怪:“我看你是赡轻了,自己包扎去吧!”

那时的韩奎辛除了觉得张翠长得好看,还不曾有更深入的想法;那时的张翠尽管偶尔会被韩奎辛撩动几下心弦,但也不足以替代徐万军在她生命中的地位。只是,俗语“时偷针,长大偷金”,生活中的大贪常常起自贪,大恶也往往始于恶。欲望堤坝的决口有的时候就是源自于一瞬间的贪婪——你本以为,你只想尝尝禁果的味道,吃到之后定会收手,可殊不知,当你向着“果园”迈开邻一步之后,贪念便会如洪水猛兽般顷刻吞没了你的原则、底线乃至人性。

韩奎辛的试探得到了张翠的默许之后,他随即便萌生出一个更胆大的计划:他一定要真正拥有一次这个女人。

那日清晨,张翠在距工厂大门还有二百来米时,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拖进了路旁的胡同。张翠惊慌失措之际,拼命撕扯抵抗,此时,耳畔响起了一声熟悉的低吼:“别闹!是我!是我!”她定睛一看,眼前的面孔竟然是韩奎辛。她用力将头扭向一边,躲开韩奎辛抵住自己下巴的胳膊,有些恼怒道:“你这是干嘛!”

韩奎辛不语,目光诡异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将一个纸团塞进了她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张翠疑惑地打开后,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赫然映入她的眼帘:城东梧桐树。一个外人看来不甚清楚的地址,张翠却即刻意会了其中的含义,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忐忑地寻望了一下四周,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纸条销毁,可是彼时的路面上干净地空无一物,她觉得,即便自己撕碎了丢掉依然会显得十分扎眼,为了保险起见,纠结了几分钟后,她竟将纸团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张翠几经挣扎之后,最终没有抵得过心中的欲望。她以身体不适要去医院看病为由,向领导请了半假,踏上了那条有悖伦理的不归路。

韩奎辛霸道的爱让她的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感觉是她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张翠沦陷了,她发现她如吸毒般恋上了这位叔子,与之比起来,徐万军的爱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寡淡无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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