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适可而止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天边白了一刹,令兰岚眼中有一瞬间的失明。

冷风大作,竹林狂舞,一场大雨就这么降临。

一层半透明的灵气罩从穆清体外撑起,硕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从灵气罩上滑落,沾不到她分毫。

兰岚却湿了个透,几缕长发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不可谓不狼狈。

“你选了一个不好的日子。”

穆清看着这场大雨,又看向雨中惊惧未退的兰岚。

听到这一句话,兰岚僵冷的手指动了动,这才重新抬眸看向穆清。

“你的修为……到底是炼气几层?”

穆清只答:“与我修为多少无关,是你破绽太多。”

多到她只需一剑,便能取她性命。

破绽太多?

兰岚颤了颤,随即垂眸,掩去目中的不甘与羞恼之后,紧握双拳,转身几个闪跃之下,就消失在了磅礴大雨中。

穆清直至感知不到她的气息,才将目光收回,再次持剑,于雨中舞动起来。

就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场大雨于她来说,也仿若不存在。

只是这一次,她所挥出的剑不再是毫无章法。

每一剑之间,都有一种可循的规律与联系。

若兰岚还在此,定会惊骇出声。

那是她兰家天兰剑诀的一部分,正是她方才与穆清交战时所使用的那几招!

唰唰唰!

木剑在雨中飞快挥出,剑光所过之处,隐隐有一朵兰花在绽放,压下了周围所有的喧嚣之声。

唰!

最后一剑落下,周围半丈之内的雨滴全部碎裂,在剑光的映射之下,如一片七彩的光幕在陡然间碎裂。

炫目,瑰丽。

然在这时,穆清手中的木剑突转,往旁侧刺出时,再次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兰家的剑法,不适合她,不宜多练。

……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差不多半月时间,才彻底停止。

天气就此转冷下来,似进入到了深秋一般。

枯黄的落叶飘了一地,每日天还未亮时,天罗宗各峰便已经有弟子在清扫。

天光微露时穆清照常出门,只是所去之地不再是竹林后的乱石地,而是山门外的天绝山脉内。

如她一般的弟子并不少。

其中有外事弟子,有外门弟子,亦有内门弟子。

只是所去的区域各有不同罢了。

……

边缘深处——

穆清双脚覆上了灵气,在林间疾速奔行。

从木剑上滴落的鲜血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前方那只独角铁牛目中早已没了平日的凶恶之意,只剩下浓郁的惊恐。

那是对穆清的惊恐。

它卯足了全身的力量在疯狂逃遁,然而不过五息的时间,一道剑光斩来,直接就断绝了它奔逃的路。

它仰头哀嚎,目露绝望。

然又一道剑光斩下时,却是斩偏了,斩落在那独角铁牛身旁一寸的地面上,斩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令那独角铁牛浑身颤栗不已。

这并非是失误,倒像是突然转变了主意,在准备斩杀的那一瞬间硬生生的转过剑锋,留下了那只独角铁牛的命。

穆清也是直至此刻的前一息才想起,她储物袋中的妖兽肉似乎已经足够她再食用一月了。

“那便没有必要了。”

翻身落下时,穆清收了剑。

她虽喜食妖兽血肉,但却时时刻刻记得不死人的劝告。

不是只有杀了人才算杀孽。

这世间任何存在,只要有灵,便是一种生命。

将之斩杀,无论因何原因,都将背负上杀孽。

杀孽于修士来说,可言重,也可言轻,却不可言无。

不用忌讳,不用克制,但却需要适可而止。

对这一点,穆清一直抱有困惑,觉得矛盾。

然不死人却不为她解释,只说她今后的道途还很长,走远了,走累了时,无需谁人说,自会懂得。

……………………

当夜色彻底褪去时,朝阳从天边缓缓升起。

吱呀一声,右侧屋子的门从里打开了。

姚梦儿满目欢喜的从中走了出来。

细碎的晨光倒映在了她的双眼中,看起来神采奕奕。

她的气色红润,再不似一月之前那般病态。

很显然,她的伤势早已痊愈。

“穆清!我突破了!”

不过几个踏步,她便闪身来到了穆清屋门之前。

“嗯?已经出去了?”

见无人应答,略微感知了一番后,姚梦儿轻咦了一声,目中不禁浮现了几分失望之意。

但也很快消失,转言低语猜测道: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乱石地那儿吧?”

便去那里寻她吧!

姚梦儿弯眸笑了笑,转身迈步时,一点亮光突然从空中疾速飞来,直直落在了她面前。

“这是……传音符?”

姚梦儿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

是穆清给她的吗?

如此想时,姚梦儿已经抬手将之接过。

灵气才一探入其中,几句话语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不过才数息时间,姚梦儿的表情就从原本的疑惑,变作了惊喜。

“三爷爷来天罗城了?!”

传音给她的是外事堂内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师兄。

内容大致是告诉她,天罗城有一个自称是她三爷爷的老者,让他帮忙给她传个消息,叫她去天罗城一见。

“三爷爷这么快就突破了?”

想到离别时与三爷爷的约定,惊喜之余,姚梦儿陡然冷静了几分,目中露出了迟疑之色。

三爷爷卡在炼气十层已经快有百年了,却迟迟不见突破之象。

这一次闭关的时间还不足半年吧?这么快就突破了?

姚梦儿有些不敢确定,甚至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的还有几丝不安。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三爷爷早就到了大圆满之境,离筑基其实只差一个迹遇而已……”

如此一想,心中那几丝不安转瞬就被欢喜之意压了下去。

但她依旧没有立即动身前往。

而是先去找传音的那位师兄询问了一番,确定那位师兄所描述的人的确是她三爷爷后。

又给穆清留了言,她才往山下去。

一刻钟后,前往天罗城的灵舟在晨风中缓缓启程。

姚梦儿站在甲板上,遥遥看向天罗城的方向,笑得极甜,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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