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卑微

觅遥依稀记得，极年幼的时候，阿爹指着窗外给自己讲故事。似乎是一种叫做杜鹃的鸟，它们会讲自己的蛋放入麻雀的巢穴中，麻雀单纯的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便费尽心力的抚养，孵化之后便喂它们食物。杜鹃吃的多，麻雀忙不过来，常常会饿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当小杜鹃会飞的时候，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喂养自己的麻雀吃掉。

生生世世，杜鹃都是这样做的。

阿爹说，这叫天敌。

彼时她年幼，只是觉得那个叫麻雀的小动物很可怜，辛辛苦苦付出一切，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后来她跟着公主，认识了皇上，触见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时，她便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就是她的天敌。也曾经觉得不公，可她很快便释怀了，麻雀长得又小又丑，而杜鹃呢，它那么好看，叫声那么清澈。似乎，麻雀这种生物的生命就是为了杜鹃而来的，生来如此而已。

她曾将这一切说与公主，公主刮着她的鼻子，“阿遥，你也太卑微了些。”

卑微吗，她不觉得，只要能留在那个人身边，怎样的代价她都可以接受。

觅遥就是带着这般缅怀的情绪，将故事讲给尹漱衣的，尹漱衣可没有公主那么好脾气，“觅遥啊，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什么？”

“没什么，”尹漱衣摆摆手，“如果，娘娘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家人的话，那奴婢以后，也不在意就是了。”尹漱衣回归话题，皱着眉头。

觅遥的神色很是纠结，似乎仍在摇摆不定，对于家人，她是有感情，那些年岁月静好的日子，她怎会不怀念，可是，想想皇上的眉眼，她真的狠不下心来。如果，自己家人的命可以换来皇上一时的展演，也不是……

“娘娘，”尹漱衣瞬间打断了觅遥的想法，“奴婢还要回去照顾钰婕妤，不便久留。只是娘娘自己好好考虑一番，奴婢不敢妄言，情爱和家人哪个更重要，只是，娘娘怕是倾尽一切，也换不来皇上倾心一笑。年少时惊鸿一瞥，确实难忘，只是娘娘还需牢记往事不可追的道理。”

说完，尹漱衣行了一个礼，自顾自的离开了。至于觅遥怎么想，就是她个人的造化了，尹漱有些悲哀的想。

本来以为这么大的变故，觅遥总要做出一些改变才是，没想到自己仿佛是对牛弹琴，说不好是对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还是不想理会自己的意思。总之，感觉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轨迹上。觅遥的状态，像极了那些被丈夫尽极家暴折磨还不肯放手的小媳妇儿，贪恋着丈夫某次回心转意，一等便是一生。

钰婕妤还在等着回复，尹漱衣不敢不照实回答，很久很久，尹漱衣才听到钰婕妤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漱衣，想开点，用佛家的话来说，也许遥姐姐此生就是来报恩的。”

尹漱衣窝在钰婕妤身边，“倘若熙公主长大了，奴婢希望，她宁愿嫁一个钟情于自己的人，也千万不要嫁一个自己钟情的人。”

“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可是世事难料，这种事情，又哪里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