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番外之丁一篇——她不是书呆子
那一年，我初一。
带着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们特有的叛逆和不羁。
老爸老妈忙生意，没时间管我。
老师们觉得我是扶不起的丁阿斗，不屑管我。
我打了耳洞，穿了耳钉，留着能扎起小辫子的长发。自以为酷得不要不要的。
我从来不穿校服。好哥们儿好兄弟一大堆。十分享受他们叫我“一哥”时一脸崇拜的表情。
逃课抽烟打电动聚众斗殴……于我们而言，就好比一日三餐。
我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
我最有活力的时刻，大概就是在篮球场上。
看着那些个女生穿着短裙，听着她们尖叫着喊我的名字，总觉得自己真特么是帅呆了。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女生的名字频繁地闯入我的耳朵。
在校运动会三千米长跑比赛上，我看到一群男生女生像疯了一般跟着环形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嘴里还不断地喊：“邱襄，加油！邱襄，最棒！”
在语文课上，老师黑着脸走进教室贬损了我们一番，随后又变脸如翻书，笑得一脸得意地说：“今天，我来给你们念一念我带的另一个班上的邱襄同学的满分范文。”
在升旗仪式上，一个扎着马尾眼睛水灵娇俏可人的女孩子落落大方地说：“各位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一年级一班的邱襄，很荣幸……”
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仿佛染上了朝阳的色彩。以至于我第一次耐心地听完了一整篇演讲稿，还觉得意犹未尽。
从那以后，在各科老师对我们的种种数落之后，我总能听到他们说：“你们看一班的邱襄，同样是人，坐在同样的教室里学习，为什么别人就那么优秀？”
在校园林荫大道的板报上，我常常能看到邱襄这个落款。字迹娟秀工整，配图栩栩如生。
在每学期的优秀学生表彰大会上，我听到的第一个名字永远是邱襄。而她还一脸淡定地站在领奖台上，似乎领奖什么的早已是家常便饭。
初二的某一天。
午休时间，兄弟们凑在一起闲聊时，又有人提起了邱襄：“一哥，听说一班的邱襄很难搞。”
我没有说话。却是第一次开始认真听他们闲聊。
有人接话道：“哧！那是因为我们一哥没出马！是吧，一哥？”
我还是没开口，只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犬夜叉。
于是又有人说：“切！我们一哥才不会喜欢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呆子。”
我听了这句话，莫名心头不爽，便沉着脸回了句：“她不是。”
她确实不是只知道学习的呆子。
在我看来，学习好，于她而言只是顺便的事。
但是，兄弟们却误会了我的意思。
“一哥，”猴子兴奋地眨着眼睛问我，“她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听到猴子的问话，面对自己期待已久的漫画书，我竟然什么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在想：我对她，到底是不是喜欢？如果是，那我为什么没有想追她的冲动？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总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兄弟们都以为我不屑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很识趣”地没再提及邱襄这个名字。
不过，那之后不久，猴子就悄无声息地转了学。
没人知道具体原因，除了我。
那天，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正暖。
枯黄了近九成的树叶，带着最后一丝尚未褪尽的青色，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树梢，像花蝴蝶般漫天飘飞。
因为头天晚上玩游戏到太晚，我躺在长椅上补觉，并用犬夜叉盖住了脸。
长椅后面是一排又高又密的常绿植物。再旁边，是每个学生从校门进来去往教室必经的林荫大道。
然后，我听到林荫大道上传来猴子的声音：“邱襄，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在那一瞬间，我连想都没想就翻身坐起来，恨不得冲出去手撕了猴子那丫的。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早就喜欢上了她。那个叫邱襄的女孩。
但是很快，我听到了邱襄的回复。
还是像当初在升旗仪式上演讲一样落落大方，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很明显应付这种状况已经得心应手。
她说：“谢谢你。不过很抱歉，我喜欢的是阳光干净的男孩子，而且希望他最好跟我有很多共同语言。”
听到这里，我也总算搞懂了为什么我从没想过要追她。
事实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向来骄傲的我，也容不得自己失败。
我一个人愣愣地在长椅上不知坐了多久。头顶上突然掉下一片绿叶。我莫名觉得心下堵得慌。
实在不想再看到猴子让自己心肌梗塞，我第一次央求老爸老妈动用了一些关系让他转了学。
从那以后，我打球不再是为了吸引女孩子们的眼球，只是为了锻炼身体。
我要让自己变得更高大，更健康。
我剪掉了长发，留着看起来更精神、更活力的寸头。
我摘掉了耳钉，丢掉了各种奇装异服，开始每天乖乖地穿校服。
我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阳光，更干净。
我开始规律作息时间，上课也不再迟到早退，甚至开始努力学习。
不仅仅是各个学科，还有各种她爱好的。比如书法，比如绘画，比如弹琴。
只为了如果将来某一天我有资格和她对话时，能听懂她。
无论是居里牛顿阿基米德门捷列夫，还是歌德雨果泰戈尔莎士比亚，更或者肖邦贝多芬理查德·克莱德曼。
老妈欣喜于我的改变，一个劲儿地夸我长大了。
我坦然地对她说：“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老妈闻言，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或者揍我。而是在知道邱襄的名字后，自以为滴水不漏地调查了一番。
最后，她笑着对我说：“儿子，老妈支持你。”
也幸好我得到了老妈的支持。
这才在我中考失利后，又一次动用财力物力，跟邱襄进了同一所学校——q市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