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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牛头阿傍

和孟婆在棚亭悠闲度日的生活就和十九刚刚来地狱的时候一样,完全忘记前事,完全不用考虑后事,每天就是围着熬汤,看各式各样的鬼魂离开。但这样的时光毕竟短暂,随着阿傍的到来便消失了。

牛头阿傍就和传闻的一样,但他的牛头却真真实实的就是一个健壮的耕牛的样子。十九第一次在地狱中见到了附和地狱的形象,倒是新奇有趣,只是泥鳅被吓得不轻,平常的胆大原来经不起检验。

“阴帅稍后,我去请婆婆。”十九将阿傍引入亭中,见他走路流露的却分明是文弱的书生气,与那个壮硕庞大的牛头的确不相配,可十九也只是存着疑去叫孟婆,不好当着别人的面点破。

“好,我等着。”阿傍是卞城王陆的阴帅,与孟婆是同一级别,但是他来地狱的时间却远不及孟婆,所以也总是恭敬些。

泥鳅重光乖乖地站带一旁,眼神一直跟着十九跑,不敢看牛头。

孟婆姗姗来迟,十九迎着她的时候她还走得匆忙,见十九到了也知道已经接待了牛头,便也放缓脚步,从容地走过去了。

“婆婆,我看这位阴帅他的头似乎与身体不相匹配啊!”十九不敢当面问牛头,私下里只好和孟婆说了。

“你看出什么了。”

“也没有,就是看他走路的样子文文弱弱的。”

孟婆赞许地看了十九一眼,“不错,比以前心细了。”

“嘿嘿,”十九难得得到孟婆的夸奖,索性一次性地缠着她说完:“那到底是这么的啊?”

“你既然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他。”

十九显得有些犹豫,“我这一路遇到了很多人,特别是泰山王的阴帅鱼鳃,他们都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孟婆没有想到这丫头在地狱走了一圈真成长了不少,心里也欣慰许多。“牛头没有什么禁忌,你去问他吧!”

得到孟婆的许可,十九自然也乐意听本人说说,便敦促着孟婆加快脚步,编出些不好让客人久等的瞎话。

亭中一片寂静,十九看到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二鬼才知道自己居然忘了他们,还好牛头不是鬼王那样的凶恶,否则泥鳅重光二鬼就真的死定了。

泥鳅终于看到回来的十九也舒了一口气,这次可以放心下来了。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看见十九已经成为一件足以让他安心的事情了。某些事情在悄悄变化,而当事人浑然不知的时候为多。

“牛头大人,”十九先孟婆一步进入亭中,便向牛头恭恭敬敬地问好,同时指向孟婆,表示正主已经到了。

“孟婆您好。”牛头站起声,对孟婆恭敬地施礼,若是不看他的样子竟然俨然是个有模有样的书生。

“都坐吧!”孟婆缓缓来迟,以主人翁的身份邀请所有人落座,当然还有在一旁站得战战兢兢的二鬼,只是远坐在离他们较远的桌上。十九也坐到孟婆旁边,打算好好问问牛头的事情,已经完全把要将二鬼托付的事情给忘记了。

还好孟婆还算记得,坐下就对阿傍交待起来:“我今天是叫你来……”

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焦急的十九给打断了,“婆婆,我有事情问呢。”

“哦,对。”孟婆恍然大悟一般,明明是刚刚在说到的事情。

“这丫头有些事情问你,”孟婆索性对阿傍说清楚,免得这丫头还开不了口,“是关于你的头,你方便吗?”孟婆在地狱待得久了,地位自然也就高些。

“我的头?”阿傍第一次被人问道关于头的事,不是别人不关心,大概是大多人也不敢轻易地问他,这件事也就少人知道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转过头看向十九,牛的头不太能分辨出他的神情,但大抵是温和的。

十九才注意到他脖颈处连接的地方显出许多狰狞之处,原本的颈子是细小的,可是耕牛的头又极大,放在这样一个纤细的脖颈处显得很是突兀。大概是安放这头的人又不太细心,伤疤与血痕也很明显,只是平时牛头并没有仔细地打理,毛发遮挡处若是不近看也难以发现,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发现到阿傍的异样。十九看得久了,也生出些畏惧来,她还是以微笑的动作幅度指着阿傍的脖子说:“你的颈子有些……”

“可怕吗?”阿傍倒是显得不甚在意,这又不是十分见不得人的伤口。

对方的坦然倒是显得十九不太懂事了,当着孟婆的面,她赶忙弥补道:“也不是……只是十分,奇特。”

“奇特?这个词挺好。”那个凶悍的牛头笑起来原来也可以是这么和洵。

泥鳅重光也在邻桌伸长了脖子听着,这样的地狱趣事可是难得一闻呢!

“您能说说这个头的故事吗?”

“与你们而言是故事,与我而言都是往事。其实,这其中还有一件遗憾。”

“遗憾?”

“这个头不是我的,我找不到自己的头了。”

十九听到阿傍的这句话,心里便闪过揪心的痛楚。她何尝不是如此呢?阿傍只是找不到自己头,而她却已经找不到自己了。

泥鳅实在忍不住,便对着阿傍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话毕他意识到自己多话,好在此刻阿傍没有在意,倒是孟婆给了他一记警醒的眼神。

“从前我是个书生,赶路的途中见农夫在一个劲地抽打犁地的耕牛实在忍不下心就劝诫了一句,后来没走多久就被冤告判了斩刑。”阿傍将心中所记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而到底省略了多少辛酸,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不是一次哭诉。

“婆婆,他是书生。”十九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得意,向孟婆表示自己的判断不错。

孟婆斜楞了一眼十九,她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懂不得太多世故。但或许于她是件好事吧!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暴躁了。“继续听着吧!”

“是。”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这牛头怎么的就长在了我脖子上。”

“那这么许久你没有去找找看吗?”十九想到自己对过去有过的探求心思,也借此机会向牛头请教。

“找了,过去的事终究也是属于我的,我应该去找。”

“往下说吧。”孟婆冷冷地打断阿傍,她并不想十九去探求那辛苦忘记的痛苦。

阿傍看着孟婆冷下来的脸色,怕是触及到关于孟婆的忌讳,也赶忙改了口。那个关于孟婆不可说的往事,曾经在地狱被传得神乎其神,而那些开始传出话头的鬼,最终都被孟婆熬了汤。

阿傍转过头对着十九说:“找到了崔府君,可是他身边那个男孩着实不好哄骗,鬼札就在他手上。”

“婆婆,什么是鬼札。”

“是记录所有鬼使生前狱中的档案册。”孟婆不情愿地告诉她,若是她有一天也去翻到了……

十九看着忧心忡忡的孟婆,也知道她大概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了,便握着她的手安慰到:“婆婆放心,我不想知道。”

孟婆才欣慰地看着她,“那么难才做到,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好!”

重光心中猛地一惊,孟婆的话就绵绵地飘在他耳边,“那么那才做到?那么难才做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傍见十九孟婆打着哑谜,着急地敲桌,听说崔府君与孟婆的关系不一般,如果她能帮忙……

“死牛头,我都听到了。”孟婆挥动起她的汤勺,精准地砸向了阿傍不属于自己的头上。

十九可怜又暗笑地对阿傍戏谑道:“挺疼吧?”

当然挺疼了。阿傍只能在心中反驳十九,却还是被孟婆听到了,接着便又是一记汤勺。

“行了,让十九去找找看崔府君吧!”孟婆也松了口,若是能寻得阿傍的头,也是一件好事。她信十九,那些记录在鬼札里的往事不会多事,现下最关键的是这个鬼,她恶狠狠地看向重光,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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