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长孙顺德的无奈
布政坊薛国公府正门,长孙顺德恭敬的送李承乾上了离去的马车,眼见太子的仪仗远去,身后的长孙吉庆有些兴奋道:“原来主持平抑粮价一事乃是王曦自作主张,太子殿下极为愤怒,说东宫几次上书,欲请陛下撤销王曦太子侍读的身份,将其逐出东宫,若能得偿所愿,这白鹿候也就不足为惧了!”
长孙顺德有些失望的看向自己的长子:“你真的以为我们所忌惮的是这位白鹿候吗?”
“不……不是吗?”长孙吉庆愕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怯怯道:“请父亲示下!”
长孙顺德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怒斥道:“蠢货!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王曦奉的都是陛下的诏命!我与夔国公从没把什么白鹿候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如今在做什么?我们在忤逆陛下你明不明白!
我们所忌惮的从不是什么白鹿候,是陛下啊!”
“父……父亲,您是说我们……在谋逆?”长孙吉庆脸色苍白,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闭嘴!蠢货!你想满门超斩吗!薛国公府只是有几个门下与粮商们做点生意罢了,何曾谋逆!有些事即便心里清楚,也不能说出来,这点道理也不懂吗!”长孙顺德骇然的指着儿子怒骂,直气手脚发抖。
“是……是!儿子记下了!”
“给我滚!”
是……是!父亲……”
看着儿子唯唯诺诺的样子,长孙顺德有些颓然,无力的摆摆手,自顾自的走到府门对过的影壁前,用力扯开高冠的束带,灰白的发丝在寒风里凌乱的飘散,一双眸子凄凉的看着暮色中雄伟阔气的薛国公府的大门……
因为旬阳煤矿一事,长孙吉庆被贬为庶人,永不再用,孙儿辈又没什么有出息的人,尤其是如今侄子长孙无忌的崛起,因为长孙安业的关系,长孙无忌对他这位叔叔虽然礼节上并没有什么亏待,可任谁都能看出那种疏远的感觉,长孙家族想要出仕的年轻人求到长孙无忌那里,甚至连面都见不到一面,更不要说本就有些仇怨的薛国公府了……
薛国公府的败落已成定局,可长孙顺德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能做的,就是趁着昔日与李渊的情谊还在,多为儿孙积攒些财货罢了……
“父……父亲,方才太子殿下哭诉借粮一事,可是要找个托词回绝吗?”长孙吉庆去而复返,有些怕怕的样子请示道。
长孙顺德彻底放弃了对儿子说教的心情,只是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府中即日起削减用度,留下部分必要的口粮后,其余的存粮全部送往东宫!”
“这……这是为何?父亲,我们好不容易……”长孙吉庆一脸愕然的还待再问,待看到父亲极为烦躁的表情后急忙改口:“是!这就按父亲吩咐的去办!”
太子殿下很忙,东宫的仪仗几乎去遍了所有的勋贵府邸,李承乾按照王曦的吩咐,以晚辈礼见过勋贵们的高堂之后,先是大骂王曦自作主张,为东宫揽下棘手的差事,然后再由长孙家庆极为隐晦向勋贵们提及借粮之事……
一国储君登门拜访,勋贵们本就受宠若惊,眼见太子殿下为佞臣所害,自是义愤填膺的帮太子殿下大骂王曦目无尊卑,有违臣子之道,随后借粮之事便顺理成章了,长孙家庆也是来者不拒,几百几千石的不嫌少,给个几万石也不嫌多,只是人手一张盖了东宫宝玺的借据,以免言官弹劾太子殿下打秋风……
那些粮食做过记录后,直接被送往太仓,民部一位员外郎亲自监督,太仓司库监憋红了脸扯着嗓子喊着每一批粮食入库的数目,每喊出一笔数目,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便有许多偷偷记录的人,饥民们见到太仓每日都有存粮入库,民心渐渐安定,而粮商们的集会却愈发的频繁了!
东宫上下都在忙着借粮,王曦却带着张石、张寿等人,按照义母与程夫人的建议,拜访着各位长辈。
虽然出于安全考虑,带伍云召是最合适的,但是张石、张寿等人是他真正要委以大用的心腹,他们一直生活在安宁的乡下,见过的市面实在有限,所以王曦近来无论去哪都有意无意的带着他们。
河间郡王府,李崇义亲自在府门迎接,与王曦抱拳施礼过后,便自他怀里抱走乖巧的小巧儿,客套的拉着他往里走:“父亲前几日还说起你,你云梦山鬼谷后人的名头实在太响,父亲远在晋州都有所耳闻,这次趁着元日回长安休沐,一直要我邀你入府一旭,只因你年前遇刺一事,怕你不便外出这才罢了,到今日才总算将你等来了!”
“哈哈,崇义兄过奖,是某的过错,该早些过府拜见伯父的~”
“哈~知道你忙,辅助太子殿下平抑粮价是大事,父亲说太子年幼还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到处在说你自作主张、目无尊卑,昨日太子来访,父亲还为此劝谏过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进去~”
“哈,此事我也有过错,事前该向太子殿下请示下的。”
“是这个理,父亲也是如此说的,听太子殿下说你们需要大量的粮食去平抑粮价,昨日太子殿下亲临,府中的余粮都已献了出去,连为兄我的用度都被削减过半,你若也是来借粮的,为兄可就只能吃土果腹了!”
“哈哈,崇义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曦可不敢强夺你的口粮,免得日后崇义兄在花楼被哪位小娘子奚落的时候再怪到某的头上来!”
“这你都知道?我怎记得你从不去花楼的,是程处默还是许嗣道说的?某非扒了他们的皮!”
“额……这两个你打的过谁?”
“打的过你!长安酒霸王是吧?你又比我好到哪去?改天绑也要绑你去花楼见识一番,到时看你这个酒霸王如何出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