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于有了亲人

回家的路轻松又愉快,许家父子千恩万谢,还送了整整一石粟米作为酬谢,要知道这时候的粮食亩产也就一石左右,王曦估计了下大概折合2018年的300多斤左右。

许家杀猪宰羊,巧儿爹一直忙到下午才收拾干净,而王曦则作为上宾带着小巧儿在前厅大块朵硕,临走前,许嗣业见小巧儿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桌案上的肉食,便又吩咐管事给牛车上送了半扇猪肉。

牛车拉着粮食和猪肉,还有三大一小的人,走的尤为吃力。

水阳村的张老头也挤在牛车上,同小巧儿嘻嘻哈哈的嬉闹。

“这就是那日在大河边捡回来的小郎君吧?”张老头调笑道:“没想到竟是个有本事的,你王瘸子捡到宝咧。”

小巧儿揪着老头的胡子大喊:“不许喊阿耶瘸子,再喊就给你全扒光了!”

“哎幺幺,好好,不叫了,不叫了,”张老头急忙讨饶:“瘸子快管管你家娃娃????哎呀哦???这次真的不叫了??”

王曦却还在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见识到突厥人后,王曦就开始理清自己记忆中的时间线,眼下是武德九年的三月份,按资治通鉴记载,再过三个月,着名的玄武门事件就要开始了,从此大唐的奠基之君李世民开始了他威凌天下的一生!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眼下应该是李世民最艰难的时刻,王曦相信凭借自己对历史的前瞻性,一定会对李世民有所帮助,所以他在许家写了一封信,托秦怀玉带给翼国公秦琼,只要能见到李世民,王曦就有把握在风起云涌的武德九年有所作为!

可惜的是,王曦寄予厚望的翼国公回信,直到夏日来临也未能等到。

自从在许家庄子带回来半扇猪肉,张老头就时常来蹭饭,有时还带点不知道哪里淘换的劣酒来,和巧儿爹两个人醉醺醺的谈天扯地。

“我说瘸子,我看那娃娃是个没亲人的,怪可怜的,小巧儿又是个女娃子,续不了香火,你何不将那小娃娃收养了,待过几年报到县里还能分个田,也好为你续个香火不是?正好那娃娃也姓王,连姓都不用改。”张老头在巧儿爹耳边醉醺醺的说。

巧儿爹摆摆手:“说那些作甚,咱救人家又不是图个啥!某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哩???”

“切!”张老头不屑的看着巧儿爹:“日子长你还能再下个蛋是咋地????”

乖巧伶俐的小巧儿,憨厚耿直还有些木讷的巧儿爹王起,温厚慈宁的巧儿娘崔氏,让王曦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王曦时常跟着巧儿爹去各村杀猪宰羊,有时也帮着巧儿爹打打农具,总让王曦内心里吃白食的羞愧淡了些。

大唐的生活安逸、惬意,唯一让王曦有些头疼的就是刷牙和上厕所了,一根刮了皮的小棍抹了青盐在嘴里乱捅,就算是刷了牙了,就这整个水阳村还就只有巧儿家用得起,自从住的久了跟庄子里的人熟识了以后,发现除了巧儿家,满庄子全都一口大黄牙???

王曦记得关中是不缺盐的,泾阳县以东的云阳县便是关中重要的产盐地,而张家庄子舍不得用盐,大抵还是贫穷罢了。

最让王曦无法接受的还是上厕所,按说纸在西汉就已经问世了,但是满大唐却还在用竹片擦屁股,更有甚的用土块????张老头曾经鄙视的对王曦说:“多新鲜,许家庄子那么富有,许老员外也是用竹筹的,只有那些皇族勋贵,国公家里才可能用绫子呢!”

在水阳村混了一月有余,村子里的人也都和善,尤其听说王曦治好了许家庄子许二郎的刀伤,村子里的人对王曦的态度已经可以用尊重来形容了,甚至比张老头都受欢迎,大概是这年月,医疗水平普遍低下,平时染个风寒就可能要了命,所以水阳村多了个能看病的,就格外珍惜了。

王曦打听到,巧儿一家是十多年前搬到水阳村的,那时候还没有唐朝,王起夫妇勤勤恳恳,在水阳村名声甚好,可是王起看起来四十余岁的样子,膝下就只有小巧儿一女。

村子里的人都说,王起拼了命的干活,又做铁匠又做屠夫的,无非就是想多攒点家当,将来好给小巧儿找个上门女婿,传继香火。

王曦也并非是铁石心肠,这段时间里巧儿爹娘对自己非常好,只要有点肉食,必定是王曦和小巧儿一起吃,巧儿爹给王曦的感觉,更有父亲的影子了~

可是王曦也有自己的顾虑,他总要回2018去的,即便认了巧儿爹做父亲,到时候自己一走了之,对巧儿一家如何交代?

最主要的是,王曦是打算做一个权臣的,而隋唐从来都是世家大族的天下,放眼唐初重臣,哪个不是名门望族之后,号称起于草莽的瓦当群雄程咬金,父亲是隋朝的济州大司马,祖上更是北齐的晋州司马。秦琼祖上是北齐的上柱国、开国县公。徐茂公也就是被赐姓的李绩,祖上是南齐太守!更不用说本就出身隋朝望族的长孙无忌等人了。

一个农户的出身,会让王曦的权臣之路过于艰难。可是王曦又该以什么名分留在巧儿家呢?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下去啊????

认真考虑几天之后,王曦决定和巧儿爹谈一谈。

月明星稀的夜晚,又是那个杏边,临近初夏,偶尔会有阵阵蛙鸣传来,令王曦总有一种年幼时故乡的错觉????

“阿叔,这两个月以来,小子蒙阿叔阿婶待我亲如子侄,那日里张叔的话我听到了,只是????”

看到王曦的犹豫和踌躇,王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他是真的想有个儿子,但是王起向来不是个自私的人,关中汉子的敢爱敢恨让他打断王曦的话,安慰道:

“别听张老头瞎说,小郎君你的谈吐与气质一看就不是窝在泥土里的人家,日后若能联络到家里人自去便是,救你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用总挂在身上,这段时间咱爷俩也算是性子相合,小巧儿也甚是黏你,日后若你离去了可要记得有机会回来看看阿叔阿婶????????????????”

王曦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喷涌而出:“若是可以,小子真想喊您一声“父亲”,可是小子身负师门传承重任,不敢轻弃出身,若是阿叔不弃,小子愿奉阿叔为义父,日后为义父奉养天年,若小子有幸在这一世留有子嗣,必定奉义父为祖,为义父承继香火,请您成全!”

王曦说完,便起身郑重的叩在王起面前,王起双眼已然湿红,双手颤抖的扶起王曦:“好孩子????快??快起来???我王起有幸收你这么一位义子,当是几代积来的福分,哪有不可之说???”

王曦起身再拜:“小子王曦,拜见义父!”

“好??好??从此咱们爷俩就算是一家人了,好!??”

待情绪稍稍平定,王起将那日遇到王曦从天而降之事缓缓道来,感慨道:“某早年为府兵之时也曾走南闯北,见过些许市面,可那等场景,绝不是人间所闻,刚才曦儿你说身负师门传承重任,你莫不是天上哪里的仙家府邸?????”

王曦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时的场景,从天而降?这他么???什么鬼?

他本来准备了一套完整的谎言,可是面对诚恳的义父,他却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来欺骗他,只得简短道:“义父误会了,小子所来之地,不过只是学问领先于当世罢了,小子也是肉体凡胎。之前一直随师门隐居深山,我一位师兄在研究一门大学问之时引发了灾难,天摇地动,山川崩毁,师门所在之地毁于一旦,我父亲以及诸位师兄弟全都惨遭厄难,只剩小子一人苟活,家父拼死将唯一的生路留给我,嘱托我将来要振兴师门?????”

王起彻底的震撼当场,天摇地动?什么样的学问能引发这等灾难,难道是天劫吗?听闻上古仓颉造字时也是天摇地动,鬼哭神嚎???结合当日见到王曦从天而降的震撼,当下不由心中一凛,便不再多问?????

且不说这边王曦两人回家后,再次拜巧儿娘为义母,巧儿娘当场便嚎哭不已,夫妇二人相守十年,如今终于后继有人了???

而自从来到大唐,王曦心里那份无人可以倾诉的孤独,也在这淡淡的温情中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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