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剑挑天龙(二)

“方才是我大意了,否则岂能被这苍月剑法这等杂牌武功打得只有抵挡之力?”

青龙首话毕挥掌而前,掌势迅雷千斤,直逼命门。荆宇急忙横剑运功阻挡,双力相接,二人皆被剧烈反震震得后退数步。

荆宇自打习武至今还从未见过或听过青龙首这掌的怪异路数,方才运功接这一掌时竟深感力不从心。

青龙首站定又猛扑而上,荆宇挥剑相向。青龙首功夫本就厉害无比,此时不知是使出什么武功,如蛟、如龙、如貉、如兔、如狐、如虎、如豹,前突后绕左晃右击上飘下俯,招招皆为一瞬却力道十足,令人难信其一瞬间竟能使出如此大之力道与气劲。

荆宇处处受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说看得清对方招式却只有抵挡的力气却无暇见机反扑。

七招之后,青龙首后撤站定,荆宇此时才得一喘息机会。

“当今武林能防得住我青龙七式的人屈指可数,你苍翠星辰剑便是其一。”青龙首道。

“那又如何?我今日必以苍月剑法为傲剑山庄报仇!”

荆宇言罢挥剑起舞。

碧波泛舟青云天,翠山始出无双剑。

东海一舞苍月下,傲气长留湖中仙。

苍月剑法乃东海第一剑法,剑风向来以美观凌厉着称,如今在荆宇舞剑之下,犹如撑开一柄巨伞,倾盆之雨竟在舞剑范围之内再无落下。

“哼(拳绣腿!”

青龙首起掌而击,荆宇方才接过那青龙七式的掌法,虽说心里有数但也不敢轻敌,当下之际便是掌握先机。想到这里,荆宇突然垂剑转身摆腿后扫,与此同时借势向后挥剑而去,此招乃苍月剑法之试剑无双。

青龙首双掌为盾,各接荆宇一腿一剑,本以自己对苍月剑法之了解必然是腿攻为虚剑攻为实,却没想荆宇此招却敲相反,力劲极大且虚实相换打得青龙首措手不及,急忙借着被击退之势迅速后撤以免再次遭击。

如此一招令青龙首心中燃起战意。若是苍月剑法倒不足为惧,只是荆宇这第一招便改了苍月剑法原本的套路招式,实在不知其他招式又会被他改成怎样。能改一招的虚实便已是对此门功夫精髓的独到理解,若是其他招式也一并改了,那的确不能以之前所见来对付。

外家功夫出招交手本就讲究预判与反应,方才一招便预判失败,青龙首若不及时躲开,恐怕得吃一些亏。

二人站定,怒目相视。大雨渐歇,黑云渐离。

天龙会自长老到一般帮众皆站在墙边观赏此二人交手,在场之人此次已是第二次见有人能与青龙首打斗如此长时间而不分胜负,上一次则是霍云枫。

阵雨停歇,夕阳破云而出,敲刺在荆宇眼中。正在此时,青龙首跃起运气挥掌,荆宇一时间看不清前方状况,只觉得一股刚烈之气袭来,忽然间便脑中一片空白,刹那之后只觉浑身疼痛但未觉经脉受伤。

“卑鄙小人!”荆宇骂道。

“借自然之势攻你不备,如何称为小人?”青龙首道。

红云气浪,夕阳如血。

荆宇看向天际,只觉景色似曾相识。那日赶去傲剑山庄,在山庄之外便是夕阳西下之时,天际景色正如现在这般。

石雕破碎,青砖龟裂,树木折损,尸首遍地,四处殷红,血腥潮湿。

傲剑山庄惨象突现眼前,宇天七窍流血的惨状历历在目。忽然间心中悲愤如炸裂般涌遍全身。

杀意起,手中长剑颤抖如蛟龙欲出。

荆宇双目通红,目光转向青龙首。

青龙首此时也感觉到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内力自荆宇体内向外涌出。

“纳命来!”

荆宇怒吼。吼声响起,众人皆捂住耳朵,甚至青龙首也不得不捂住耳朵以抵御这浑厚但杀伤力十足的吼声。

“他这内力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劲?莫非是因那袖里乾坤?”青龙首心想。

此时青龙首捂耳避音,并未注意荆宇动向,此时定睛一看却发现荆宇已不见踪影,这时才想到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四处无人,只见地上一个影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青龙首立即反应过来,此刻已顾不得双手捂耳,赶忙后撤数步,同时双掌运气抵御攻势。

吼声仍在,那声音如撞钟般撞击青龙首心脏,双掌运气也觉得绵软无力。

“砰”地一声,龙吟劈下,虽是剑鞘但剑气锋利无比,青龙首恰巧躲过这一记重击,地面青砖应声而裂,裂缝自荆宇脚下直至青龙首脚下,长度达数尺之多,深度至少十寸。

青龙首长呼一口气,心想:“幸好只是内力受损,这一剑若是劈到,我必丧命于此!”

心中方才放松下来,他却发现自己身上白衫已然被那剑气给划开一道口子,胸膛露出,一条细长红印上鲜血正向外渗出。

青龙首此时心中一惊,自己已如此迅捷的身法躲闪居然还是被剑气劈中,那荆宇招式与内力完全不像是袖里乾坤,他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荆宇见这一剑并未杀了青龙首,于是提剑又上。

身飘如影,剑气千钧。突进劈剑之速快如闪电,青龙首毫无机会反应。

正在此刻,两道红绸凭空而来,紧紧缠住龙吟的同时向一侧一拉,荆宇用倦身力气劈剑却没料到如此状况,来不及反应便任由手中龙吟被那红绸拉了过去,正好劈在青龙首一旁地面上,顿时地面又是一道裂痕,比方才那一道更深更长。

红绸碎裂,荆宇与青龙首皆是一惊。

“何人?”荆宇问。

“红绸袖中蓄,青面何处去。朱颜见獠牙,唯有凤凰刺。”

一袭红衣身影引风而至,飘然落于荆宇与青龙首之间。此人冰肌玉骨,声音悦耳动听,但面目却有些苍白狰狞。

荆宇望着此人,听她方才话语应该是那日叶飘零在天武巅所说的凤凰刺。

“凤凰刺?”荆宇问。

“正是。”红衣女子道。

“为何拦我?”荆宇问。

“傲剑山庄之劫与青龙首并无关系,你若伤了青龙首,必然引起江湖祸乱!”凤凰刺道。

“有何证据?”荆宇问。

“没有证据。”凤凰刺答。

“没有证据便下定结论与他无关,想必你与那青龙首是一伙的吧!”荆宇道。

“即便是一伙,你又奈我何?”

“那我便抽了龙筋拔了凤毛!”

荆宇言罢执剑劈向凤凰刺,凤凰刺飞身躲开,两袖红绸如蛇般射出,直抵荆宇手腕,将手腕与剑柄死死缠住。荆宇左手伸出握住另一条红绸,也将那一条红绸死死拉住。

红绸赤如焰,气势冷如冰。内息静如水,心境乱如涛。

二人落地,仅凭两条红绸相互发力而相互僵持。一人所练袖里乾坤已然走火入魔,另一人的青面獠牙发功时便失去理智。此二人前者双眼通红,后者面目狰狞,皆进入了发功时的癫狂状态。

忽然间红绸断,二人皆后退几步。凤凰刺袖中红绸如无穷无尽般又飞舞而出,不待有所调整便再次舞向荆宇。红绸时而如刚猛之刀,时而又如阴柔之水,似犴、似羊、似獐、似马、似鹿、似蛇、似蚓,招式如云端舞蹈般有虚无实却又虚中带实,乍看毫无杀伤力但招招附带内力而出,其精髓之处竟与方才青龙首的青龙七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杀招皆出,舞而至极。凤凰刺舞动速率加快,不知何时,红绸之中竟裹了银鞭,鞭鞭致命却又招招难中荆宇。

袖里乾坤本是以静制动以虚括实之心法,此时走火入魔竟也能与原来之奥妙截然相反,以多动制动,以更快制快。凤凰刺那舞魅毒招在荆宇眼里真的如舞女之舞一般中看而不中用。

凤凰刺七招使尽又使七招,循环往复却终不得手。舞罢飞跃,绸舞银蛇,双鞭齐下。荆宇见状也毫不畏惧,挥剑猛击。兵刃相交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兵刃蕴涵之内力强大,震得一旁青龙首不得不运气抵御。

欲伤人者反自伤。二力相撞之力道足够强大,凤凰刺难以招架,一时间五脏俱伤,鲜血自口鼻之中喷涌而出。

荆宇见势乘胜追击,收剑挥掌,十成功力尽数而出,志在取了这一龙一风的性命。那二人丝毫不敢懈怠,同时运气相抵。

荆宇此时浑身上下皆未受伤,而那二人一人受外伤而另一人受内伤,四掌相交,本应高下立判,但不知为何,此时双方却力道恰巧持平,难分胜负。仔细一听才发现悠扬之曲不知从何处传来,音律熟悉,悦耳动听,忽然间心中杀意尽失。

“我好不容易才有此优势,若不杀了这贼人天理难容!”荆宇心想。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心怀袖里乾坤之道,身违清静天下之理。

荆宇强行运气,猛然间掌力炸裂,三人皆内脏受损。

面具应声而落。

青龙首慌乱中欲捡起面具,但手刚一触到面具,那面具便毁成一摊粉末。

“是你?!”

荆宇心惊,荆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面前这无恶不作的青龙首真身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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