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甩不脱的“弟弟”

钥匙打开门,江苾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终于到家了!虽然才离开几天,但心里真是无比想念。出门前门窗紧闭,卫生还是保持得不错,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了,必须在明天上班前把一切都安排好。她瞄了眼旁边站着的这个木头,心里一阵焦躁。

徐念之瞬间已经把江苾萃这间小屋子巡视了一遍,只见进门这边就是简单的一个小桌子,旁边两张椅子用来吃饭,厨房就在门口,旁边一个小门推进去就是一个小洗漱间。一个白色衣柜在屋子中间,就把房子隔开了两边,另一边也就一张床一条沙发一个书桌,书桌上有台电脑,旁边一个书架上摆着一些书,而如果他是个现代人,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公寓,毫无特色,但也样样俱全。

他开始见城市里如此多的高楼大厦,以为人人都住得极为宽敞,见江苾萃屋子如此之小,且明显是一个人的居所,实在是惊诧莫名。未必此人无父母兄弟?家人如何放心一个女子如此单独居住?自己若是继续跟着她,岂不是要和她共居一屋,着实令人尴尬,难怪她一直对他跟着走不情不愿。但若是此时不再跟着她,如何在这个光怪陆离之地生存,却是个难题,没办法,少不了给她添些麻烦,算是欠她人情,以后再图厚报。

只坐了两分钟,江苾萃就站起来来到那敞开的小小灶台边,冰箱里还有鸡蛋和面条,搞个早餐对付一顿吧。她烧了一个简单的清汤,然后煎了两个蛋,煮好挂面,撒上一点虾皮葱花,滴几滴香油,又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徐念之,开吃!

此时,徐念之大概明白了服务站里大部分的人不选择泡面了,还是是家里煮的面好吃啊!天气炎热,两人一下就满头大汗,江苾萃打开了一个小风扇,她舍不得开空调,何必呢,反正等下就洗澡了。徐念之盯着小风扇又看了一会。

翻出一套比较中性的t恤和一条黑色运动裤,江苾萃拿出毛巾告诉他怎么冲澡。她早就发现了男孩虽然不会说话,但自己说什么他一听就懂,让她怀疑很多时候就是在别人面前装宝。她一边收拾着屋子行李,等徐念之出来,她就要赶紧跑进去冲凉,哎呦喂,自己这身可真是臭的受不了。

而浴室里的徐念之却在发呆,他当然不是因为那淋浴头而奇怪,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他选择了全然接受。发呆的原因是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胸口部位的一个圆形图案。这个图案太眼熟,和图案一模一样的玉环,临死的那一刹那就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是一个白色半透的无暇玉环,和常见的玉色淡青泛白的青白玉材质不同,摸上去温润软糯,透雕的龙凤图案灵动飞逸,虽然他只拽在手里不过一息之久,但好似已熟悉了千年。不,当然不是因为玉质难得,他见过了太多的金银珠宝,不至于被这么小的一块玉就迷了心神,是因为在摸到玉环的那一刹,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在叫嚣着:它是我的!他当时真气汹涌,心神鼓动,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后面连逃走的机会都不能把握。

而此刻,这个玉环就刻在了自己的肌肤之上,和这个新身体合二为一,那龙凤的图案呈黑色,深入肌理。为什么?难道是那枚玉环让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界,成为了另外一个人的吗?

门外响起了砰砰的捶门声,江苾萃在大喊:“喂!喂!你搞什么?!快点出来!”徐念之暂时压下心神,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江苾萃翘着嘴巴满脸不痛快地在门口等着,把他往旁边一推搡,表示一下极度不满就走进去砰的把门关了。

徐念之摇摇头,踱步到卧室外边的小阳台上,外面用铁栏杆围着,看来晾晒就此进行,三个花盆里,种着几种小植物,看不出品种。把头伸出去一看,徐念之吓了一跳,还真高啊!就算自己炼气六级的时候,也是不敢往下跳的。

江苾萃洗澡出来,头发湿漉漉还来不及完全擦干,就招呼徐念之往外走。她穿着一条奶黄色的裙子,刚好到她膝盖位置,露出下面一大截白生生的小腿,上面虽然没有像他在路上见过的很多女人一样露出半边胸部,但也可以看到玲珑的锁骨。袖子只有两寸长,胳膊瘦削但看上去有力,总的来说她显得健康活泼,充满活力,只是那副水晶眼镜遮住了她生气勃勃的眼睛。

是的,生气勃勃,这就是他的评价。他当然知道了她的名字,只是不清楚具体年龄而已,她举止粗俗动作也大开大合,声音一点也不婉转优美,甚至常常听到她偷偷骂人。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她都在不停地动,劳作或言语,他不敢想象这个女人会女红,反正在这个屋里也没有看到绣架之类,她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有点像小时候家里那粗壮的厨娘,和自己身边的其他女人就毫无相似之处。

她人前会弯腰鞠躬客客气气,人后则完全是另外一幅嘴脸,可这个小人并不让人讨厌,相反很给他安全感,这也是在这个陌生怪异的世界里,他下决心紧紧跟着她的原因之一。当然,还因为和她朝夕相处,自己的身子又被她看光,想要说关系不亲密,还真不好说,现在又要和她在这个屋子继续住下去,总归是自己对她不住,总要负起责来才行。

他不喜欢她穿裙子,反而是开始的那套长衣长裤挺好,热?女人不是夏天也要穿好几层吗?开始那薄薄一层也不算热吧。当然他无权表达任何意见,反正已经被女人拉出了门。

下了电梯,然后又出门坐公交,转了两路车,江苾萃就把徐念之带到了市民政局来反应情况。徐念之也就对坐电梯坐公交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民政的人看起来还是很有办法的,他们首先要徐念之背靠着一堵白墙,拿出一个四方盒子,上面有一个大圈,类似一只大独眼,对着他咔嚓按了一下。不一会徐念之就惊异发现他的面目出现在那种有真人说话的大黑盒子上,真是清晰得连一根眉毛都清清楚楚,有了这个,还要画师干什么,就这么咔嚓一下岂不都解决了?这个男孩确乎是少年时候的自己啊,连左眼角边的一颗小痣都一模一样。

然后又给他称了体重,只需要往一个方盘上站一下即可,还有身长,又拿出一个闪着红光的行子,要他一个手指头接一个手指头依次按过去,说是收集指纹,也不知有何用处?最后在他胳膊上绑了一根弹皮带,用一根空心针扎了进去,抽了一管血出来,说是要放到基因库里去查询,江苾萃站在旁边一直安慰他不疼哈不疼,徐念之没觉得有啥疼,就是实在难以理解其中含义。

最后再拿出来各种表格要江苾萃登记。例如哪里发现的,多大年纪,随身物品,身上标记等等之类。整个过程虽然徐念之感到疑虑重重,但出于对这未知世界的陌生,又明显身处衙门,且对方态度十分和蔼,缺乏自保能力的他选择顺从。

江苾萃则对着一叠a4纸头脑发木,写了无数个不详,在身体记号这一项里,她完全忘记了当时男孩胸口的图案,毕竟那个时候手忙脚乱,徐念之头发又偏长,身上还有点脏,总之她直接写了一个无。而徐念之则对工作人员的询问一概继续发呆,对是否识字他用木木的眼神表示他的脑袋里都是空白。

好不容易表填完了,江苾萃笑呵呵地对工作人员说:“多谢多谢,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们啦!辛苦辛苦!我走了哈!”她刚一起身,工作人员赶紧招手,等等等等。

“是这样的啊,”办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她笑眯眯地说:“救助当然是我们的义务和职责,只是呢,目前情况确实有点困难。救助站最近收留了一批流浪乞讨儿,房间非常紧张,我们要把那批孩子早日联系家人,再护送回家,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吧,”她瞄了一眼拉着江苾萃裙子角紧紧站在她身边的徐念之,“我看他蛮听你的话,表现也很乖巧,要不你先带他回家,就当带个弟弟,只要一有消息我们就马上电话通知你,我们一定尽快!”

“什么?!”江苾萃跳了起来,“我还没有结婚呢?我怎么带孝啊?!”

“当然当然,您是不能领养他的,只是暂时寄养,暂时暂时。我们政策有救助,有遣送回家,也有家庭寄养等多种方式嘛!这是为国家为人民的好事,我们也会有一定的补助。”对方还是笑眯眯,可江苾萃觉得这个笑容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要上班,要工作,我怎么带着他啊?”

“暂时暂时,”中年大妈继续安抚着,“现阶段,还是以找寻家人为主的。过了这个找寻的时间段,我们就会再做其他处理,不会再麻烦你。就算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我们也会联系特殊教育学校,这孩子虽然说话有点问题,但还是要学习的嘛。实在不行还会联系孤儿院。”

“如果我不接受呢?”江苾萃板着脸十分不满。

“当然不能强迫啊,”中年大妈叹一口气,遗憾地说,“那就只能把他送到救助收容站了,你也知道,那地方流浪人员太多,像他这么干干净净不会说话的孩子,放在那里也挺让人不放心的不是?我只是于心不忍啊!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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