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亮与六便士（7）

大草坪的边缘，丁念从萧河手里接过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好久没喝这个了！”丁念欣喜地说。

“新店主说会保留这款饮料，你以后随时可以过去买。”

丁念咕咕地喝几口，随即缩了下脖子，眼珠转啊转：“味道不一样了。”

“唉？真的？”萧河不信，“学长说了，工具和配方都没变。”

“真的不一样嘛，你喝喝看。”说着便把塑料吸管戳向萧河嘴边。

萧河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张嘴，含着吸管喝了一口。

“是不是？味道变淡了。”丁念问完，又撕开覆盖在杯口的包装纸，极具实验精神地喝完它，肯定地说，“怎么喝都是不一样的。”

哪里还尝得出味道？萧河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在发麻。刚想说“小念你这么做会让别人误会”，就看见徐舟站在不远处，眉心揪在一起，显然已经误会了。萧河有一瞬间的胜利感，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萧河对徐舟说过，要光明正大地竞争，利用暧昧来达成目的，不是他的风格。想起一周前徐舟把丁念拒之门外，萧河猜测其中必然有误会。丁念比谁都要在乎徐舟的感受，要是将来知道是误会让他们分离，她会感到后悔，说不定还会飞奔到徐舟身边去。与其冒此风险，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此刻丁念喜欢谁，就是谁，他不能急着将她占为己有。

“小念。我问你，你现在还喜欢徐舟吗？对他的感情有没有改变？”萧河问。

丁念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啊。从来没变过。”

“那好。”萧河拉着丁念的手臂，快步走到徐舟面前。徐舟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错愕，被萧河看在眼里。

“徐舟，丁念有话想跟你说。”

“徐，徐舟。”刚才在四楼走廊深处的对话还盘旋在丁念的脑海里，她不知如何面对徐舟。他不让她喜欢他了，如果她还像从前那样缠着徐舟不放，他会很困扰吧。她还喜欢他，就要维护他的感受，不能给他制造烦恼。这些弯弯绕的想法在丁念心里转了好几遍，她纠结着措辞，好久说不出下文。

趁他们沉默，寒风呼啸着卷走丁念手里的塑料杯。萧河小跑过去捡起来丢进路边的垃圾箱。

“我……”说出来啊，说出来。

就说，我放弃你了，我会努力喜欢别人……那么违心的话，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说过几句，不禁心急如焚，在寒风里手心竟然渗出汗珠。

她的困窘在徐舟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徐舟轻轻巧巧地弹了下她的额头，笑得露出一小截牙齿：“恭喜你们啊。”

“我们？”丁念不解。

“你和萧河。”徐舟见萧河也来了，笑容更加灿烂，“你们继续，我还有事。”

徐舟用尽全身力气，才制止了自己奔跑着离开。在丁念的眼里，徐舟昂首挺胸，步伐平稳地走远了。

“你和徐舟说了什么？”萧河问。

“什么也没说。我说不出口。”丁念知错地垂下头。

“呵呵。”萧河爽朗地笑，“我认识的丁念可没这么胆小。半年前那个冲到男生寝室去狂拍门的女壮士哪儿去了？幸好我不卖‘信念’奶茶了，让人发现丁念这么没出息，非得让我赔他们奶茶钱不可。”

没出息。丁念听到这三个字，咬着嘴唇，委屈和窘迫像寒风包围了她。大草坪上，下了晚自习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走过，丁念不愿在这里掉眼泪，转身就跑。萧河反应快，立即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可她的手全是汗水，滑滑的，很容易就挣脱了。

“丁念，你去哪！”

丁念听不到萧河的呼喊，风声灌满了她的耳朵，直直钻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