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不重要吗（9）

关掉手机，班车也正好在巷子口停下。丁妈妈走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跫音分外清晰。她想起自己二十一岁那年大学毕业，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嫁给只有初中学历的丁爸爸。所谓的婚礼，只是一顿家常饭菜，请了自己几个大学同学。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觉得后悔。粗茶淡饭、慢慢地相守变老，这就是年轻时她所期望的，她也得到了，并且享受着自己选择的人生。

幸福啊，就是信己所爱，随遇而安。

穿着兔子睡衣的丁念给妈妈打完电话，安心地盖上了被子。

徐舟家可真空旷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回荡在房间里。

丁念翻个身，把脸贴在枕头上，刚换过的枕套有洗衣液的香味，她脸一红，缩到被子里。

可再被子里又闷得透不过气，她钻出被子，把被子卷成条，抱在怀中。

虽然妈妈说了，一切由她自己决定。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小时候，妈妈送她昙花，对她说，只要好好照顾昙花，它就会开出美丽的花来。但每次给昙花浇水、松土，丁念都会和昙花说：“我知道你开花很难的，不要勉强，我对你好不是为了看你开花。你是妈妈送给我的，我很喜欢你。因为我很喜欢你才给你浇水，就算你不开花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要是哪天你也喜欢我，再开花给我看，知道了吗？”

那徐舟呢，喜不喜欢她？她好像还没有答案。她自知没有通过细枝末节去判别人心的能力，徐舟不清楚地表达对她的感受，她不能随意论断。对自己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一样很宝贵。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他呢？如果没有，她怎么能自私地浪费掉别人珍贵的东西呢。

浴室水声停了。丁念抱着被子坐起来。

徐舟推开房间的门走进来，看见丁念抱着蛋卷似的被子，头发和睡衣都乱糟糟的，很想笑。

“小念你和被子打了一架？”徐舟把被子从丁念怀里拖走，放在床上铺开。

“徐舟，我觉得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你演的剧本有亲女主角的情节，对吧？那你喜欢她吗？”

“当然不喜欢啊，演戏而已。”徐舟从床头柜上拿来梳子，给丁念梳理凌乱的长发。

“就是说，就算亲了也不能代表你喜欢她。你得在别的时候，跟她说你喜欢她，才算是喜欢她。没错吧？”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徐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想说什么？你平时说话都很直接，今天怎么了？”

丁念深吸口气：“徐舟，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也习惯了把你当作除了爸爸妈妈弟弟以外最亲的亲人。我很喜欢你，也很信任你。而且，我们都长大了。但是，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觉得必须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都要爱对方到一定的程度，都认定了对方，才可以……我不太会说明道理，你能明白吗？”

徐舟把梳子放下。

丁念跳下床，从徐舟的衣柜里抓了件外套，躺到房间里的沙发上。

“晚安哦。”丁念做了个鬼脸，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他。

丁念拒绝了他。她竟然拒绝了。徐舟感到心慌。丁念还没有完全认定他，他的计划失败了……她会留下退路，那么就有随时离开的可能。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