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回忆里奔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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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忘记

青石板路

屋檐雨滴

我不曾忘记

那个夜晚

想你想你直到天明

——牙白《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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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发生了很多重大事件。比如南方雪灾，比如四川地震，比如北京奥运，比如……高考结束之后，平日懒懒散散的丁念，竟然过了一本线二十多分。还在读小学的弟弟丁响得知消息，立即在巷子里边飞奔边喊：“出大事啦出大事啦！我姐姐考上重点大学啦！”

一向不干涉女儿学习的丁爸爸，忽然对填报志愿有了极大的兴趣，每日抱着志愿填报指南，翻来覆去地研究。常来家里打麻将喝小酒的邻居们，也雨后春笋后般冒出了不少“专家”，一有空就钻进丁家的小铺面，指点指点江山，个个都认为自己是决定丁家女儿光明前途的贵人。

这天，丁家又聚集了一撮人，小客厅里热闹非凡。

“小念不是挺喜欢看小说么，读中文系最合适嘛！”李大爷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满酒杯。

“你坑我女儿呢！现在中文系毕业找得到工作？”丁爸爸斜他一眼，“要我说，还是读国际贸易。隔壁那条弄，叶家的女儿今年国际贸易专业毕业，进大公司当白领，一个月工资五六千！”

“昏头了你。你舍得让你宝贝女儿在大城市吃苦？一个月五六千，房租水电要多少？上下班还得挤公交。等小念累坏了想回莲城，嗬，我们这小地方哪里有招白领的大公司！”李大爷不服气地反驳。

徐叔压低了音量道：“老丁啊，我托我老同学问了，让小念学人力资源，到时候他帮忙给小念在事业单位留个位置。”

“呦，非亲非故地，这么帮小念，”李大爷凑近徐叔，神秘兮兮地说，“啥老同学，怕是你老相好吧！”

“别瞎说！人家帮忙，我也是要欠人家人情的。小念可是我未来儿媳妇，我不该替她张罗张罗？”

丁爸爸一听，急了：“你在我这乱讲没事，别出去乱说知道没！我家小念考上的可是重点大学，将来的事指不定呢。”

“你你你要反悔？”徐叔急了眼。

李大爷扔颗花生壳过去：“哪能叫反悔？现在都自由恋爱，他们小时候过家家说的事能当真吗？再说了，你家徐舟好几年没回莲城，小念说不定连他长几只鼻子几只眼都忘了。”

徐叔不痛快了，低头喝闷酒。李大爷磨嘴皮得胜，在一旁偷乐。

“爸我回来了。”

“小念回来了！”李大爷和徐叔异口同声，用慈爱的目光迎接她。

“李大爷好，徐叔好。”丁念嚼着大白兔奶糖，含混不清地打了声招呼，就要脱鞋上阁楼去。丁爸爸叫住她：“一下午跑哪儿野去了？”

“学校呗。今天填志愿。哦对了，爸，我填了N大的英语系，老师说我分数肯定够。”丁念把脚上的帆布鞋一甩，蹭蹭蹭跑上楼，留下小客厅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好！”徐叔冷不丁啪地拍了下手掌，“我就说小念这孩子不需要咱操心。英语，挺好，回来能当个英语老师。”

李大爷嘲讽道：“哼，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N大，徐舟保送的学校不就是N大？一心向着你儿子，哪里真心在关心小念的前途。”

徐叔又急了，向丁爸爸求援：“英语老师确实好，老丁你说是不是。”

丁爸爸不回答他，自顾自举起酒杯：“为我家小念顺利考上N大干杯。”

三人你一句我一杯喝到深夜。丁妈妈下了夜班，看到客厅一片狼藉，无奈地把他们叫醒，收拾好屋子。念叨了丁爸爸几句，见他迷迷糊糊把花生壳往嘴里塞，又忍不住笑了。

上楼，发现丁念的房间还亮着灯。丁妈妈轻轻推开门，只见丁念在床上睡着了，毯子团成春卷状，被她紧紧搂在怀里。嘴角的口水和笑容都明显可见。

“傻孩子，做什么美梦呢，被子都顾不得盖。”

丁妈妈又拿了一床薄被盖在丁念身上，确认手脚都盖住了，才安心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