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现实与幻梦（上）
面对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不知是何诡异之物的博昌咬牙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道出后，他才开始忐忑。那未明之物起先的平静如同被打破了湖水，逐渐随着涟漪躁动起来。连同地面上枯落的叶也被带起，风吹过时也不再温柔，猛烈呼啸着在这院中放肆。阵阵强烈的气流朝着博昌的脸颊上吹，就像被挨了耳光一样生疼。可是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感受，紧紧将“杏儿”护在身后，怕她被这阵妖风伤着了。
这样奇异的变化，博昌还是有所提防的。他没有能提防住的，是接下来不知从何处发出的，远比这风势更强的啸鸣之声。尖锐的如针一般，刺入人的耳膜之中。那是博昌怎样捂紧耳朵都是无法避免，倒是他身后的“杏儿”，好似对此并无任何反应。他伸手去拉，而“杏儿”稳当站立着，不做反抗，也不做回应。对强风与厉声皆无所感。
她好像在梦游之中，眼神茫然。原本博昌还怕她会受了这惊吓，却没想自己更没出息，不知如何对付眼前的诡异。他甚至被攻击也抽不出半点反击之势。最后，他只能寄希望于暮海。希望暮海能听见这怪叫，立刻赶来相助。
可惜，等这阵啸鸣过去，暮海也没出现。这不免让博昌心中犯了嘀咕。作为随侍护卫，暮海一向尽忠职守，从不懈怠。眼下如此情景，暮海更应该敏锐查觉，及时赶来帮手才对。但直至现在，唯有他一人在苦苦坚持而已。
难道真的只有他才看的到这诡异之事不成？还是说，他眼前所见，身有所感皆是虚幻不成？
生出这怀疑，博昌立刻掐了自己一把。如果是自己做梦，掐的用力也该能疼醒过来了。但事实上，掐过之后依旧不见任何变化。这便成了一个僵局。
那片混沌不明之物，好像只是停歇了片刻，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原本辨认不清的诡异之处渐渐化散开白色的烟雾，弥漫四周。包围起博昌与“杏儿”的四周。两人逐渐要被淹没其中。
这烟雾，博昌不知是否对身体有害。白色逐渐占据越来越多的空间，直让他有种难以言喻地压迫之感。他忽然想起，曾在文英阁见过这样的白雾，但那时并没有让他生出威胁之感来。更不会让他觉得，眼前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难以控制与言语的怪物。
对，就是怪物！
即便博昌曾经与之相处过，也有过一段不错的回忆。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早已成为过往烟云。更不敢肯定的是，那个女孩是否还存在意识。恐怕，她现已被这怪物吞噬了。
“你还在吗？正清！”
他还是依以前相处时的称呼来唤。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若是能听见，千万保持住自己的神智啊。”
但是四周的白雾依旧在散开，占据更多的空间。并没有因博昌的呼喊而停顿半刻。
“正清，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博昌不甘心，再唤了一声大的。可是没过一会儿，他身后之人轻轻拉扯了他的衣袖。他不禁回头一看，“杏儿”已是清醒过来，正望着他。
“你醒了？”在这个不太恰当的时候，另一个正清醒了过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博昌关怀一问，但对方没有回他，“那赶紧躲在我的身后吧。”他暂时无法先与“杏儿”说明状况，希望别来添乱就好。
“你想救她？”
“杏儿”开了口，声音虽轻，但在博昌背后离着颇近，反倒听得更清楚。博昌不得不再回头来。
“我不知她是否还活着。恐怕她的意识已经不在，那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杏儿”听了这话，不愿再躲在博昌背后，上前来与他站在一道面对那片混沌之物。
“这就是白凰神女了吧？”
她的脸色如常，并没有因面对这样的诡异之景而惊恐。
“我也不知状况。”博昌的确不敢轻言。毕竟，现在这怪物，与他那日在文英阁所见的又有不同。那时，正清还是能维持一般模样，反倒是他更像个失去理智的怪物。没想，今日两人调转了个个儿。
“或许，她是来找正主的。”
“正清！”
这是博昌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但又不得不面对。就眼睁睁地摆在两人的眼前。
“终究是有这样一天的。即便萧无意不来找我们，这问题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杏儿”轻笑出来，不觉得苦，倒是释然。她笑迎着任由硬冷的风刮在脸上，无视那些已经大半包围了他们的白雾。直面那怪物，开口道：“既然你主动来找我，我又怎能不作回应呢。”
“正清，你究竟想干什么？”博昌拉住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话你应该问她才对。我不过是顺应天命。”
此话听来倒是让博昌觉得陌生。这怎像是以前那个元主正清说的话呢？何时她变得这样消极思想了？依着她原来的脾气，且不说与自己并肩对抗，也早就撸起袖子上前干架才对。即便知道自己胜不了，也要拼命一搏一试。
难道她也受了什么影响不成？
突然，博昌心头生出一阵惊恐。细看“杏儿”的脸色，想看看她是否也得了什么诡异之症才好。他的谨慎却被“杏儿”挥手挡开。
“你不必奇怪什么。这原本就是我的命数。是这位姑娘突然横插一杠，替我挡下此劫。现在她怕是已经深受其害，我怎能再安于一隅，无视这国之安危，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看似光明大义，但是在博昌心头总有种萦绕不去的不安与恐惧。虽然他自小不算是个大胆之人，但也不是个胆小鬼。这份恐惧与不安是出于他怕刚刚得来不易的幸福又要失去了。
“杏儿”没有再与博昌说什么。朝着那怪物上前跨一步，直面着未知。
又是一阵厉鸣之声，尖锐如穿透整个人的身体一般，使人超乎痛觉直至麻木。整个被白雾弥漫的空间内，在啸鸣的笼罩之下，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