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婚路
阿嫲正要说下去,便来了一个女子说:“娘娘,得罪了。”便不容分说地把九微整个抱走。
这女子看着纤弱,力气倒不小,没几下,九微就被塞到车里了。
车子一下子就发动了,九微透过后车玻璃回头看阿嫲。
阿嫲还一路追来,嘴里一直唤着九微九微,车子还没开远的时候,九微看到阿嫲步履蹒跚,泪眼婆娑,而后,一转弯,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知道,狼王娶亲,从无送嫁,她要孤身上路了。
于是九微的泪顷刻间奔涌而出,她还尽量压制着不哭出声来,如此更是让人心疼,惊秋见了,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抱住九微,从旁说:“娘娘,别哭了,肿着一双眼可不好,你也该累了,快歇下吧!”
九微心想,赴死的人,有几个可以安睡?有的话,那她一定要佩服。
惊秋于是说:“娘娘,恕我无礼。”便将一个手放在九微双眼上,轻轻一扫,九微眼皮合拢上,终于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进入了天上雪岭领域内,车队停在了一片云杉林前,列好队形,全部开了车头灯,照向一个地方,九微看到又有另外一批人等在此地,她还看到了一顶花轿,便问惊秋:“人狼是不是住在深山野林中?”
惊秋笑:“娘娘到了就知道了。”
九微下了车后,那么一刻,所有车灯都关了。眼前的花轿忽一下亮了起来,原来花轿上安装了七彩花灯,精美炫丽,热闹喜庆,与之前所见的黑色婚车风格完全不一致。花轿的珠帘装饰十分引人注目,发着碧绿色通透的幽光,九微忍不住过去细看。
惊秋说:“娘娘,这珠帘乃是用夜明珠串成的,这些夜明珠啊,都是几千万年的老石了。原本有些足有拳头大小,大王命人打成这么小一颗,就为了串成珠帘好看些精致些。娘娘,雪山脚下冷,您快上轿。”惊秋说着,随手拨开夜明珠帘,粒粒夜明珠晃动起来,摇曳的光好看极了。
珠帘后面还有一道门,门上所作的雕刻亦是巧夺天工,九微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哇一声叫了出来。
花轿内一闪一闪着光,荧荧灭灭,十分浪漫梦幻,九微笑了起来,喊:“天啊,是萤火虫,一群一群的萤火虫。像把整个星空装到花轿中来了,好美好美。”
“太好了,终于看到娘娘笑了,娘娘,在我们这边,萤火虫是婚礼吉祥物,因为萤火虫发光其实是求偶仪式。您若是中途觉得闷,可以看看萤火虫们编排的舞,它们有自己的光谱和光的运动,它们的律动轨迹队形配合着它们的光,快快慢慢飘飘转转变幻莫测,煞是好看,您好好欣赏,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唤卑职,卑职就一直在花轿窗边。”惊秋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九微才看了一会儿,就听到惊秋在轿外面喊:“娘娘,您坐稳,起轿了。”九微轻轻应了一声,外面便传来一声狼嚎,声音嘹喨,嚎了足足一分钟,震彻晴晚,回响在山中。
狼嚎声一停,唰的一下,两排灯亮了起来,从山脚一路亮去仿似天边的地方,在雪山中开了一条霓虹灯路来,蜿蜒而上,浩浩荡荡。
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响起,那狼嚎声雄浑有力,而后,就是一片声如洪钟延绵千里的狼嚎声了,光是听,便知这场面十分盛大,她探头出去问:“惊秋,怎么回事?”
惊秋笑:“狼王娶亲,是几百年的盛事,是我们整个狼族的天大喜事。这一天,普天同庆,所有能来的狼都会赶来观礼。千百年盛婚,万千狼同庆,这开始几声狼叫,是信息的传递,意思是起轿了,而后的就是狼们的欢呼声。大王受尽子民爱戴,他娶亲,所有子民都无比高兴。”
九微先吓了一惊,说:“所……所有的狼?”
惊秋知道九微所想,安抚道:“娘娘您别怕,您现在是狼王王后,天下的狼都不会伤您一丝一毫。他们将会像拥护大王一样拥护您。轿内有供暖,娘娘别老凑出来,小心感了风寒。”
九微又怕又好奇,争执了一下,她还是说:“我想多看一会。这……山路不好走吧?天又冷,你们这一队人就这样一路爬上去?”
“狼行千里不累,娘娘不用担心,等会再往上一点,就慢慢有积雪了,越往上,积雪越多,娘娘见过夜里的雪山不?现下一路亮着霓虹灯和火把,还有这花灯花轿,映在雪山中可美了。这都不是最美的,最美的是雪山烟花,等下马上就要放烟花了,趁着海拔还不是很高,气温不是很低,还有到处都是雪不会引起火灾。”惊秋说着,眼里满是期待。
九微却有一堆疑问:“狼,不是怕火吗?你们还拿着火把?”
惊秋说:“见得多了,什么都不会怕了。”
果然,少倾,忽一下,一大朵烟花忽然升起爆破,璀璨火花点亮了夜,生出绚丽的花撑开了夜空,火光映在雪山上,火热的烟花遇上冰冷的雪山,那是热烈的美遇到冰清纯净的美,忽一下就生出美妙的效果来。
万狼欢呼起来。
九微看得痴迷,好美。这晚十分灿烂,烟火灿烂,雪山灿烂,皓月灿烂,狼子们笑意灿烂。
狼族果然为这婚礼花足了心思。狼王娶亲对狼族来说确是喜事,但对她九微来说,并没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不过是一条奔赴黄泉的路,只是,这路上如此绚丽灿烂美妙,倒也算是一种弥补。
路上有很多杉树,树上盖着雪层,杉树便变出另外的形状来,一路两边的树上居然还张灯结彩,夜空中,万光交集,很是有穿透力,叫人看得如痴如醉。
嗯,这是一场劳狼伤财的婚礼。
这一路上上落落蜿蜿蜒蜒,居然也走了很久。花轿内有种特殊的香燃着,闻着十分安神,九微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
她做了一个梦,只记得梦里自己总是仰着头,似乎总有人凑近来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