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会用筷子,那我来喂你
叶卿发现朱沐瑾还一直盯着易泽的背影看,她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好歹在人家的葬礼上,友善一点。”
朱沐瑾故意问:“怕我跟他发生冲突?”
叶卿翻了个白眼:“怕你再次上微博热搜。”
周老太太是s市知名的“德高望重”人物,又是被人谋杀的,她的葬礼也吸引了不少媒体过来。只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和忌惮周家的势力,没有一个记者敢拿着相机在葬礼上拍照,但不妨碍他们会把葬礼上发生的一些“特别”事情给记录下来。
等来客到齐,就是追悼会。
哀乐响起后,神情肃穆的司仪就要开始宣读悼词。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
今天,我们大家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带着虔诚,带着尊敬,沉痛悼念周老太太,深表怀念之情,为周太太送行,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刚念完,原本正对着周老太太的遗像默哀致敬的来宾突然发出一阵喧哗。
司仪皱起眉头,在追悼会上喧哗,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行为,但他听到身后发出了不停的“砰砰”声,像是放烟花的声音。
司仪回过头,看到在后面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投影,投影上赫然就播放着放烟花的视频。
为了营造出哀思沉重的气氛,殡仪馆的光线并不明亮,所以即使是大白天,投影上的视频也看得很清楚。
等烟花播完,上面就自动闪出几个红得像血一样的大字。
“恶人自由天收!”
然后视频上赫然出现比现在年轻了二三十岁的周老太太正一脚踹在一个已经怀孕五六个月的女人肚子上的画面。
穆青急匆匆地朝周仕诚跑过来,对着脸色变得很差的周仕诚道:“先生,把整个殡仪馆都翻遍了,没有找到放视频的人。”
周仕诚声音难得的带着怒意:“找不到人?那这视频怎么放出来的?”
这个视频过后,又是更年轻的周李佛莲,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她穿着一身复古大衣,十足的名媛风范,却是手里拿着一把枪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对准了地上的两个人。
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那女人怀里还有一个才几岁大的男孩。
她用恳求惊恐的眼神看着周李佛莲,想求周李佛莲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但话刚说出口,周李佛莲就一枪打爆了小男孩的头,然后那可怜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下一秒自己也送了命。
追悼会上的喧哗声更大了。
谁也没料到平时慈祥得跟那画里菩萨一样的周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叶卿沉着脸,突然大步向前将那看似也被惊吓到,连悼词都忘了读的司仪像抓小鸡似的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
在司仪慌慌张张要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时,叶卿又将他的手用力一捏,在司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时,她从司仪手里抢过了一个黑黑的只有半截拇指长度的小东西。
在这小东西的黑色外壳上,还有一个冒着红光的小圆点。
叶卿将小圆点一案,这视频终于没了。
她沉声问司仪:“谁派你来的?”
司仪看出这个一用力就几乎把自己手骨给捏碎的女孩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慌张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刚刚念悼词的时候,就发现这东西莫名其妙在我手心。我第一次主持这么盛大的追悼会,很紧张,所以也没精力去理会这东西。可我怎么知道在我念稿子的时候,就随便用手暗了一下这个黑东西,就…就出现这种画面?”
叶卿看到边上的隔间里似乎有人影闪过,她放下了司仪,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
在周老太太的葬礼上却爆出了她过去的一些恶行,这也算是周氏一件很大的丑闻了。
易炆启本来是幸灾乐祸的,瞧到叶卿的举动又皱起了眉头,用易泽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斥:“这就是你精心培养出来的易家做好的刀?”
易泽叹气,也低声回答:“爷爷,小烟与周仕诚是父女关系。”
这是他后来查到的,也一直没有告诉过叶卿。
若是他早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叶卿去接近周仕诚。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叶卿看上去已被易家训练得冰冷无情,其实她还是外热内热,最看重的还是亲情。
果然,她靠近了周仕诚,非但没有除掉周仕诚,反而也使叶卿与他自己渐行渐远。
易炆启也不知道这点,听到易泽的话也震惊了一下。
叶卿去追隔间里迅速闪过的身影,一直追到了马路上,明明闻到了那人的气息,却什么都看不到。
朱沐瑾早就在叶卿离开殡仪馆时就跟着过来。
他追上叶卿:“不用追了,天底下能在我眼皮底下干坏事还能不被我发现的,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叶卿问:“是她?”
朱沐瑾点头:“那女人大概已经疯了,卿卿你若是遇到她,一定要记得离她远点。”
叶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入睡之后,她又做梦了。
而且这个梦还在延续着之前的。
梦里面她是一个已经长成了十四五岁大小的少女,她发现自己屁股后面长出了一根跟灰狼一样毛茸茸的尾巴,可是一直陪着她的灰狼却不见了。
她心里很恐慌,这种恐慌甚至超过了几年前她的母亲抛弃她的时候。
她拖着一条长长的狼尾巴,几乎跑遍了整座大山,都没有再见到灰狼。
等她终于跑不动了,精疲力尽又沮丧得回到山洞时,她看到山洞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很好看的白衣少年,白衣和黑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眼睛里闪着千种琉璃的光芒。
她一直以为她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但这白衣少年明显比她的母亲还好看。
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她拖着的那条长长的狼尾巴:“狼人?”
她张了张嘴,这几年她都跟灰狼住在大山里,发现自己虽然听得懂人话,却不会说了。
少年笑了,眸子里又如满月映着秋水:“原来是个小哑巴。”
他走到她前面仔细得端详着她,语气有些轻佻:“还是只漂亮的小哑巴。”
他好像就只是为了扔下这句话,然后就这么走了。
她想问他有没有看到灰狼,赶紧扯住了他的袖子,却因为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少年又盯了她半响:“你想跟我一起走?”
他瞧着她后面那条尾巴:“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出去。”
说着他只是手轻轻一挥,她就发现自己这条毛茸茸的尾巴没了。
她觉得很神奇,一直忍不住用手摸着屁股,很怕那根尾巴又长出来。
少年被她的样子逗笑:“哪有女孩子一直摸着自己屁股的?你在我面前做这个动作可以,可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做。凡人都是很保守的。”
她没听懂他的话。
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声:“走吧。”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跟着少年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城镇中。
这个小镇很热闹,到处都是房子和人。
她在深山待久了,很久没看到这么多人,又担心她的尾巴再次会露出来,她下意识得用手去摸,被少年看到,他哭笑不得:“女孩子是不能在外面摸自己的屁股的。”
她愣了愣,不能摸自己的屁股,可以摸他的屁股吗?
他刚刚好厉害,行动起来的速度比灰狼还快,那他是不是在后面也藏了一条大尾巴?
说着,她真的用手去摸他的屁股,还在某个凹陷进去的地方用力一抠。
少年“嘶”了一声,像一只炸毛的猫离她远了几步。
这丫头,是在调戏他吗?
她却像没事似的收回了手,还有些失望。
原来他是没有尾巴的。
那他跟灰狼就不是一路的,也说不定根本不认识路人。
少年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每每走到人群中,总会惹来不少登徒子火辣辣的垂涎目光,却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他身半分。
如今有一个“女登徒子”竟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成功的“轻薄”了他,可是他都炸毛了,那么激动,这个“女登徒子”还是摆出一副朦胧单纯的表情,仿佛她刚刚摸的不是他的屁股,可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少年咳了一声:“你饿不饿?凡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好吃的。”
她摇摇头,但很快就闻到了两边食物飘出来的香味,马上又点点头。
少年先走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两张饼,一张自己咬着,一张递给她:“好不容易来凡间一趟,当然要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你先吃一张饼垫垫肚子。”
她瞧着少年手上还泛着热气的饼,却想起了她小时候被母亲抛弃的那个夜晚,她咬着又冷又硬的饼,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咬掉。
她此生,再也不要吃饼了。
少年也纳闷,自己就是给她递张饼而已,这丫头的表情怎么跟看到砒霜一样,又是惊恐又是悲痛欲绝的?
他没有为难她,干脆将这张饼也塞进了口里:“不喜欢吃饼?那我现在带你去酒楼。”
他伸出手来要牵她,因为带了一点饼上面的油光,十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显得晶莹剔透,很像她在大山里见到的夹竹桃花,莹白中透着粉。
她将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得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手长得很好看,却并不小,竟能将几乎她的小手完全包裹起来,而且他手心的温度清清凉凉的,在这样有些燥热的天气,握着他的手,也感觉特别的舒服。
少年带她去的酒楼叫醉仙居。四层高,位于江边,一片亭台楼阁。
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的房子,一下有些看呆。
少年见她喜欢,便也有了跟她介绍的兴致:“这醉仙居是邺城最有名的酒楼,吃饭的时候还有人给你唱小曲。你要是想听小曲,我待会就叫人来。”
她又摇摇头,当年娘亲给她唱完小曲之后,就不见了。
所以她也不喜欢小曲。
少年肚子里的馋虫发作,也没有去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
他订了一个可以欣赏到江景的包间,在桌子上坐下来,就叫来小二,利落得报了一大串菜名。
他嘴巴里至少说了二十道菜名,小二一边记着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最后终于报完了,小二也心满意足得对少年露出谄媚的微笑,就差说一句:“欢迎常来,我们以后开分店就靠你了。”
江上飘着几艘画舫,还有悠扬的小曲和乐声从画舫里出来。
她认真得看着,看到还有一些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出来,甚至有美人在船头跳舞。
这些美人,都跟她的娘亲一样,穿着长长的裙摆都拖到地上的彩衣裙,可是她的娘亲会不会在里面呢?
少年见她瞧得认真,勾唇问:“你喜欢那里?那等我们吃完饭我带你过去看看。等天黑了,这邺江上飘着的画舫就更多了,还有人会在江边放烟火,到时候就更好看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明显是感兴趣了。
瞧着她的神情,少年竟失神了。
多好看的一个美人,只可惜是个哑巴。
而且还是个狼人,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带着獠牙的动物,其中,以狼最为严重。
菜上了一整桌,少年开始拿起筷子来开吃。
他好像吃得很快,手里的筷子都没有停过,但动作却很优雅,尤其是在剥虾的时候,油腻腻的虾壳在他手中很快就变成了一截嫩白的虾肉,他虽说剥虾,但更像是在精雕细琢着一件艺术品。
感觉到少女在看着他,她盘子里他夹给她的鱼,她却没动一下。
少年挑挑眉:“不会用筷子?”
她生活在那个山洞里,平时生活习惯应该跟野兽一样,不会用筷子正常。
“不会用筷子,那我来喂你。”
说着他就用筷子挑起一个刚剥好的虾仁,送到她嘴边:“张开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