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家
自从上一回大房送了帖子，让二伯祖母发了脾气，房巽就交待下去，有事先报给她，二伯祖母本就将这家里的琐事都交给了房巽，只是到了京城，二伯祖母担心她应付不了，这才又多操了几天的心。这一回沈姨娘上门，冯嬷嬷就立即报了过来。
房巽吩咐下去，“就说老太太正在午睡，不能相见，问她可是五老爷有什么事儿？”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有事让五老爷过来，你一个姨娘充什么孝顺媳妇？
可小丫鬟转了一圈回来却道，“她不是来给老太太请安，是来寻五太太，可五太太不在咱们府里，她一听说五太太不在，转身就走了！”
梅香惊讶的问小丫鬟，“你说她来寻五太太？五太太难道不在家里？”因着沈姨娘管家，五太太便总是呆在家里，对外只是称病，等闲不出院子。
“五伯母定是去了娘家，你去外头瞧瞧，若是五姐姐来了便让她直接到我这里！”房巽拿起了藤萝饼，尝了一口，只觉得椒盐的香味拌上藤花的香气，格外好吃，“确是不错，可以送去明月楼了！”
沈姨娘走了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房淑安果然就到了门口，早就有小丫鬟在门口等着，将房淑安带到了房巽跟前。
房淑安的脸上带着焦急和紧张，房巽见了连忙屏退了下人，只留了梅香，又让木香吩咐下去，“无论谁来了，都别让进门！”
一向端庄的房淑安顾不得礼数，上前拉了房巽的手，“见到妹妹就好了，我可真是没主意了！”
房巽拉了房淑安坐下，“姐姐别着急，刚刚我还让人去寻你，说是有人要债上门了，难道不是五伯母……”
自己还是高看五伯母了！
果然，房淑安急的已经快哭出来，“不是，母亲这些日子确实是闭门不出，也不去劝父亲，父亲说什么好母亲便也说什么好，父亲说要买那上百两银子的端砚，母亲也跟着说好，父亲是越来越愿意到母亲这里来。可这一回确实是出事了……”
五老爷花的多，沈姨娘那边就紧张了起来，偏前些日子大房也送了帖子来，说要开家宴，沈姨娘就去银楼衣坊定了首饰和衣裳，又怕招人闲话，给三个姑娘就都定了。可这衣裳首饰才刚送来，就听说五太太的陪嫁铺子出了事得罪了客人，那铺子本是五太太娘家哥哥在打理，如今出了事，五太太的哥哥便又接手回去。
这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算那些铺子来要帐也太早了些？
“九妹妹，如今出了事，那沈姨娘恐怕要把事情都推到母亲身上，母亲如今又去舅舅家借银子了，每回都是这样，银子是她出，可父亲却觉得都是她的错，我拦也拦不住……”房淑安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五太太实在太过软弱，如今这个家恐怕就算是交到她手里，也当不安稳，倒还不如五姐姐，房巽抬头仔细打量着房淑安，十七岁的女孩子，纤弱却不娇气，脸上有着急有紧张却没有害怕，房巽当即道，“五姐姐，你要出嫁总还有个一年半载的，若是让你来当这个家，你敢不敢？”
房淑安听了吓了一跳，她一下站起身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房巽，“你、你说让我来当家？”
房巽站起身来，拍拍她肩膀安抚她坐了下来，“五姐姐，除了五伯母，家里只有沈姨娘和胡姨娘，你觉得胡姨娘能压得住沈姨娘吗？”
房淑安轻轻摇头，“胡姨娘自从上一回得罪了老太太，父亲便对她极为不满，这些年除了教养宝姐儿，几乎不怎么出来……”
“不管以后怎么样，若是无人管家，就算出了再大的事儿，五伯父还是要依赖沈姨娘！”房巽提点着房淑安。
以前五伯母能管家是因为有二伯祖母掌舵，可房巽并不想让二伯祖母跟着操心。
房淑安思量了半盏茶的功夫，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坚毅，她冲着房巽点头，“好！我听妹妹的！”她得让哥哥用心读书，若是哥哥能金榜提名，那母亲也应该能扬眉吐气了，自己到了婆家才更有依仗。
“既是如此，就让人去跟五伯母说一声，让她在娘家住上几日，这边的事儿就交给你！”
“那我要怎么做？”
“你呀，你就好生在这儿呆着！”房巽拿了藤萝饼给房淑安，“尝尝，刚出炉的，外头吃不到的！”
等房淑安去给睡醒了的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房巽才吩咐梅香，“去外头打听打听，五伯母的陪嫁铺子在什么地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若是打听不到，就去找文无，再打听不到，就去找大海！”
京城的铺子跟金陵的又不太一样，京城的官比那城里头的树还多，做生意的，一定要会认人，不然，若是得罪了什么贵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五伯父虽说不过是个小官，可大伯祖父却是位列阁老，也算是官宦世家，这还没到月底，且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那些伙计就能上门要帐，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或者说，那铺子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
可这话她不能跟房淑安提，五姐姐知道了，只有害怕的。
梅香还没回来，小丫鬟就来报，“沈姨奶奶来了！”
沈姨奶奶？哪一个沈姨奶奶？
小丫鬟也是一头雾水，“门房的说，是房家的沈姨奶奶，西堂子胡同的沈姨奶奶！”
等到了正房，跟在二伯祖母的身后，房巽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沈姨奶奶竟是五伯父的亲娘。
沈姨奶奶比二伯祖母年轻了几岁，看起来又瘦又高，扶着大丫鬟一步一步慢慢儿的走进了厅堂，似乎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立时就倒在了地上。
果然如外人所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按理说，二伯祖母到京，她一个妾，应该早早儿的过来请安，可她连派人过来说一声都不曾，而二伯祖母也似乎没有这个人一般。
在房巽面前，二伯祖母更是从来不曾提起她，房巽只听冯嬷嬷曾说过几句，不过就是软弱的很，不会说话，身子不好之类。
可沈姨奶奶一开口，房巽就觉得冯嬷嬷看走眼了，她可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太会说话了！